方彧看了他一眼。这个情报武官在以恭顺的态度威胁她,什么叫“撰写回忆录”?
杜邦被革职、谢诠潦倒下台,甚至陈岂眼下,也都在“撰写回忆录”。
在联邦,“撰写回忆录”简直相当于“政治性死亡”的婉辞。
“……”方彧不再说话,回身落座,把左腿搭到右腿上,端起桌上的玻璃酒杯。
杯子里空无一物。
她坦坦荡荡一翻手腕,将酒杯倾向法尔希德,转过眼来:“嗯?”
不是说为她服务吗?白给的服务员,不用亏了。
法尔希德愣了一下,旋即毕恭毕敬笑问:“敢不从命,阁下——您是想来点儿温和的红葡萄酒,还是樱桃甜酒?”
方彧也笑,笑容和蔼:“威士忌,加冰。”
法尔希德又愣了一下,笑意渐浓:“是。”
军官深深躬身,酒瓶口凑近杯口,金色酒液填充入玻璃杯。
“够了,谢谢。”
方彧止住法尔希德,端着酒杯,垂下眼睫,轻轻摇晃。
她相当于被软禁了。如果这是一场政变,那恐怕已经成功了大半,因为作为桑谷最高防务长官的她被趁虚而入,控制了起来。
可究竟是谁软禁了她,目的又是什么?
安达遇刺,当夜她便被控制,对方是联邦情报局。
巴特蒙或许会有嫌疑,他想要打击安达派也非一日两日。至于政府中和安达有过冲突的官员,那更是数不胜数。
除此之外,还有……
方彧摇晃着酒杯的动作顿了顿。
她忽然想起裴行野临行前的嘱托:“桑谷也并不太平……如今安达先生在他父亲身边,就如卧榻贪狼之侧。”
裴行野是一个说话拐弯抹角的人,事涉安达平章,他这么说已经非常露骨。
当时她并没有重视这些政治上的问题,但现在……
安达平章。
如果是这样的话,方彧猛然理解了老安达找她说那一番话的用意。
什么“老了呀”“管不了了呀”,司马公尸居余气了呀——
他想让她放松对自己的警惕而已。
“……”
方彧忽然有些惭愧,老总长先生实在想得太多,她从来就没有对老总长提起过警惕。
这不能怪她,她和安达平章之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等。
她的出身环境都很正常,压根不了解安达家那种黎明塔显贵、帝政贵族的内幕,但安达平章似乎很明白她的为人。
方彧垂眸看着杯中酒,是剔透的金红色,像融化过后的金水,泛着特殊的金属光泽。
——真的会有父亲趁着儿子病危,抢班夺权吗?
——那这样一位父亲,会对自己的儿子做什么呢?
方彧抬起眼睫,不由一栗。
她将酒杯轻轻放下,挺直躯干:“……”
法尔希德仍然是一副恭虔的样子:“这酒不合您的口味吗?”
“不,”方彧轻声地、做梦般地说,“这酒有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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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昨日之乱(2)
◎犹如白鸽之翼◎
下一刻,方彧抬手把酒泼向法尔希德!
“不许动!”
法尔希德大喝一声,迎着酒水扑了上去。金黄色的酒液滴滴答答从他的头发垂落。
方彧已经奔到窗口,手指拧住把手。
“阁下,这是五十二楼!”法尔希德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