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姝一身单薄白衣,正面无表情地跪在主殿正中央。
她的仪态很好,即使跪下,脊背也挺得很直,像是宁折不弯的竹。
“啪!”
杨鸣羡手持长鞭,狠狠抽到长姝脊背上,落下响亮的一声。
长姝一言不发,默然承受。
高台之上坐着一个面容年轻的男人,他一身素净灰衣,相貌出尘,好似世外之人。只是他眉宇之间藏着一股历尽千帆的世故,身上的修为莫测,让人本能的心生敬畏。
此人正是长清宗宗主许一洲。
他端坐高台,面色冷淡的看着长姝被鞭打,众人的脸上皆露出不忍之意,却没有一个人敢为长姝辩解。
大殿之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除了鞭子抽打的声音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声音。
眼看长鞭一鞭又一鞭地打在长姝身上,宗主夫人顾长乐终究忍不住开口了:“一洲,也打的差不多了,不如罚长姝回灵清峰面壁思过——”
蓦地,许一洲道:“杨鸣羡,你身为大弟子,应该为底下的弟子们做表率,怎可徇私?”
杨鸣羡的手一抖,差点失了准头,他立刻跪下,额头上泛起汗水:“弟子知错。”
被打断话的顾长乐脸色微变,却没有再说什么。
二师兄李弘远刚往前一步,便被脸色难看的许芳瑶拉住了胳膊。
许一洲自高台缓步走下,他取过杨鸣羡手中的长鞭,淡声道:“长姝,仙门弟子之间应该互相扶持,不允许私斗相害,你戳瞎了蓬莱宗少主的眼睛,害的他修为下跌,你可知错?”
杨鸣羡就跪在长姝的不远处,他用眼神示意长姝赶紧认错。
然而,长姝冷声道:“弟子不知。”
“啪!”
长鞭重重甩在长姝的后背上,方才杨鸣羡打了几十鞭都未曾有事的脊背,瞬间皮开肉绽,鲜血迅速染透了衣服,看上去很是可怖。
长姝的面色一白。长鞭上附着许一洲的灵力,如今那灵力正附在长姝的伤口处,似有千万根针在伤口处乱窜,疼的让人恨不得昏迷过去,永远别再醒来。
又是重重几鞭下去,长姝被抽地跌倒在地,许一洲又问:“你可知错?”
长姝后背的衣服已经开裂,血肉和破碎的衣服混在一起,看上去极为可怖。
他咬牙挺直脊背,面上浮起桀骜之色:“蓬莱宗少主恃强凌弱,喂我师姐吃下□□,若非他逃得快,我定不会放过他!”
众人吃了一惊,这话能在私下里说,却不能当着许一洲的面前说。
许一洲平日里最恨弟子相残,绝对不允许弟子内斗,违者轻则逐出师门,重则直接处死!
长姝这话简直就是不想要命了,众人想阻拦,却也不敢上前。
所有人都知道,长姝是个认死理的人,这件事本来就是顾嘉安有错,长姝跪在这里也不是为了许糖,而是为了她心中的理念,所以她绝不会低头。
可许一洲是长清宗宗主,长姝如此,是在挑战宗主的权威!
许一洲冷笑了一声:“长姝,你当真是不怕死。”
附着灵力的鞭子高高举起,对着长姝的方向重重甩去!
就在这时,大殿外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爹!蓬莱宗送来了拜贴,说要顾嘉安亲自登门道歉,你别打长姝了!”
许一洲停下了动作。
来人年纪不大,身穿绯红色长衣,看起来不像是个修仙的,反而像是人间的富贵公子。
众人一看到他出现,便松了一口气。
谁都知道,长清宗宗主许一洲最不近人情,但是偏偏对他的小儿子许泽生宠爱有加。
如今许泽生一来,众人便知道长姝有救了。
“爹,师父,求求你放过长姝吧!长姝也是在保护我们宗门的弟子,她本来就没有错!”
许一洲面色冷淡:“她虽无错,却也不该莽撞行事。”
许泽生看了一眼长姝的后背,眼里满是心疼:“爹,就放过她吧~”
李弘远站出来,面色恭敬:“师父,再过半年就是各大宗门大比,旁的宗门弟子努力修炼,就是为了见长姝一面,如果到时候长姝因伤不能现身,只怕引起他们猜忌。”
杨鸣羡斟酌道:“是啊,其实蓬莱少主的这件事可大可小,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如今他们又下了拜贴,我们不如大事化小。”
顾长乐赔笑道:“一洲,徒弟们说的也对,我看不如就算了。”
许芳瑶悄悄推了许泽生一下。
许泽生立刻上前,拉住许一洲的手撒娇:“而且我老早以前就想吃长姝做的桂花糕了,她受伤了还怎么给我做呀~”
许一洲面色终于松动了一些,他揉了一下许泽生的头。
“行了,你们都出去。”
众人听出许一洲话里的松动,知道他不会再追究,便纷纷离开了。
大殿安静了下来。
许一洲站在长姝面前。
长姝的神智已经有些恍惚,后背的疼痛十分磨人,她的面色苍白,汗水顺着漂亮的下颌骨流下,沿着白皙的脖颈,最后滑入了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