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含笑道:“没事,我们回去后再慢慢说。”
盛兮颜又向其他人问道:“你们有没有人受伤?”
“回盛大姑娘,都是些皮外伤,无碍的。”慕白躬身答道,随后,又向楚元辰禀道,“王爷,我们在半路上突遇这伙流匪,流匪人多,只得暂且退守。”
若只有慕白他们几个,自然是无惧的,但这一行人,有池喻和卫修,还有池喻的几个老仆,以及池喻的祖父,总共十来个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
侍卫们自然得以保护他们为优先,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有恋战,以退守为主,慕白熟悉地形,把他们领到了这里,也是算准了流匪不敢拿命来填,而墨九也能很快带来援军。
“就是我们在退守到亭子的路上,卫公子不慎被流箭所伤。”慕白垂首,“请王爷责罚。”
楚元辰面色微凛,慕白把头低得更低了。
他一向是赏罚分明的,谁也没有侥幸。
“不是。”卫修听完后,摇头道,“是我擅自离开了他们保护圈,和他们无关。”
楚元辰挑了下眉梢,他方才就注意到,卫修的神情中有种超乎寻常的冷静,方才被流匪围追了这么久,就连池喻的脸色也有些惨白,气息不稳,卫修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乍一眼看来,似乎是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不过,楚元辰还注意到,在盛琰叫他弟弟的时候,他的尾指有微微的颤动,显然他只是在用理智来掩饰情绪。
有意思。
楚元辰微微一笑,问道:“你去找什么?”
卫修看向了他,心道:他单凭自己的一句话,就判断出自己是为了找东西?
楚元辰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明知有流匪,还要跑乱,这不是一个聪明人会做的,除非有比性命更重要的事。
“是这个。”卫修从袖袋里拿出了一块银子,递了过去。
这是一块平平无奇的银锭子,楚元辰拿在手上看了一圈,在银子的背后有一个官府的铸印。
这是官银。
楚元辰道:“这是朝廷赈灾的官银?”
卫修点头道:“流匪不是意外,他们是受人主使和买通的。”
楚元辰饶有兴致地问道:“怎么说?”
卫修只说了四个字:“我们人多。”
楚元辰向盛兮颜笑道:“这小子是个有意思的。”聪明,冷静,而且,一针见血。
流匪总共才百来人,而他们这一行,没有多少箱笼,更不是商队,并非“肥羊”,侍卫们穿着一致,且都背弓佩剑,一看就是练家子,眼睛瞎了才会来抢他们。
而且还在碰了硬茬后,没跑,反而一路围追,就更不寻常了。
见他们不需要自己解释就都明白,卫修觉得很省力,就接着说道:“汪家前年领了修堤的差事,朝廷拨了银子,去年修好的堤坝就被大水冲了,全是泥沙。”
“又是汪清河?”池喻听闻,气得脸红,愤愤然道,“在江南时,他就想杀修儿了,几次都没得手,这会儿我们都京城了,他们还敢乱来。”
“汪清河?”
盛兮颜心念一动,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
楚元辰解释道:“当年江南学政的妻子姓汪,汪清河是她嫡亲兄长。”
其实能不能捡到这块银子并不重要,可若是他因为捡了银子而受伤,必然会让他们更加关注这件事。
这小子是个聪明的,他算准了自己不会受伤得太重,他拿捏住了分寸,料想到就算被揭破,他们也不会因此而恼他。
“原来你是去捡东西啊。”盛琰大大咧咧地说道,一副虽然我没听懂,但是弟弟好厉害的样子。
楚元辰挑了挑眉梢,问道:“琰哥儿,你又怎么会在这儿?”
楚元辰虽说平日里对他们笑眯眯的,不过盛琰一见到他,还是立刻站好,乖乖答道:“禁军今天放假。我回来的路上正好遇上的。”
等到受伤的人都简单的处理完了伤口,四下也已经打扫好了。
楚元辰把盛珏递来的那块银锭子放好,就说道:“先回京再说。”
路过十里亭,先接上昔归和墨九,一行人这才回了京城,半道上还遇到纪明扬带出来的支援,楚元辰就让他去收拾一下那伙流匪,免得他们受了挫后,凶性大发,去抢掠附近的村子。
等他们到了京城,已经酋时三刻,城门也快要关了。
楚元辰让慕白他们先回府安置,池喻的祖父年纪大了,又受了惊吓,有些累,就也先回了宅子。
楚元辰带着其他人去了一处酒楼,并说道:“时间不早了,先一起去吃顿好的。”
池喻心知,这是有话要和卫修说,爽快地应了。
等到了酒楼,点了菜,趁着菜还没上,盛兮颜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珏……卫公子,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吗?”
卫修摇了摇头,语气没有一丝起伏:“不记得了。”
也不能算是完全不记得,在他断断续续的记忆里,曾有一个很好看的女子把他搂在怀里,柔声细语,也有和别人一块玩耍,还有人牵着他的手把一盏好看的兔子灯给了他。但是这些面容都已经模模糊糊的,想不起来,偶尔想到时,心里都会暖暖的。
卫修说道:“我只是知道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爹爹从来没有瞒过我。”
“你耳后的胎记……”盛兮颜小心翼翼地问道,“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卫修主动撩开了头发,露出了耳后的一块心形胎记。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