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看她神态暗暗心惊,虽说心疼她小小年纪就丧母,可这样子委实不像个正常孩子,让原本对皇家就颇有意见的她觉着,这皇家果然是好好的孩子都能变成阴阳怪气的怪物。当然她外孙那都是例外。
安槿自然是知道姜璱充满敌意的原因的,还有她大舅母冰冷的眼神,但是她却很坦然,没办法,她早习惯这些弯弯绕的世家大族中你若不如了她们的意,照着她们的算计走,就得被怨恨上的心理,你若想让所有人都喜欢你,直接变成块豆腐躺砧板上都不行有人会嫌太软没嚼头。
安槿在家里过了元宵便又回了宫中。
这中间苏文焕和阮贞纹的事情终究是被赵氏发现了端倪,却并非是安槿或者阮安桐跟母亲说的,而是一次阮贞纹的母亲又来跟赵氏说话,催促赵氏帮忙给阮贞纹说媒,赵氏见了阮贞纹神态有些不对,命了大丫环跟着去后园的阮贞纹,才发现了阮贞纹和苏文焕的事情。
赵氏并没有发作,只阴沉了脸打发了阮贞纹母女,叫了阮安桐问话。
阮安桐跟母亲赵氏谈完话后就哭着来找安槿,道:“她是故意的,那个贱人是故意的,我绝不会如了她的意,七妹妹,母亲不肯听我的,只说我是被迷了眼睛,可是我真的喜欢文焕,我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我只要他,七妹妹,我求求你,你去帮我劝母亲,我不要跟他退亲。”
安槿对这情节的发展简直目瞪口呆。不过她还真的听了阮安桐的话去找了自家老娘。
赵氏的面色很疲惫,看到安槿的时候也没有太意外的神情,只唤了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却是良久都不发一言。
“母亲,真的是阮贞纹故意让您发现的吗?”安槿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出声问道。
赵氏仔细打量了女儿几眼,旋即闭上眼睛,疲惫道:“原来你也知道,看来我竟是最眼盲的那个,生生把桐姐儿许给了一个白眼狼。”
“母亲,”安槿走到赵氏身边的小杌子上坐下,抓住她的手道,“母亲,我也是刚刚才知道的,并不是刻意瞒着您,况且苏文焕平日在书院,谁又能想到这种事呢?阮贞纹若不是不故意露出些破绽,谁又能轻易发现?母亲,她是不是故意的?”
赵氏一只手扶着扶手,一只手反手攥住了安槿的手,嘴角抽了一丝冷笑,道:“故意在我面前露出异样,然后说要去园子里走走,故意直接约了人在园子里见面,这府里哪里没有人?见了我的丫环就惊慌异常,直接攥了苏文焕的手簌簌发抖。”
赵氏的声音似乎平静,手却紧紧攥着椅子的扶手,用力的颤抖,“呵呵,你说是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没有想到我会把丫环婆子都压了下来,压根没把她当一回事。只是可恨的是那苏文焕,直接跪了我说都是他的错!呵呵,指望我罚他们一罚,骂他们一骂,然后解除桐姐儿和苏文焕的婚约成全他们?”
安槿抽出自己的手,走到母亲的背后,用手轻轻帮她按着肩头,过了良久,感觉到赵氏放松了下来,才低声问道:“那母亲打算如何做?”
赵氏闭着眼,隔了许久才道:“你五姐姐找过你了?”
明知赵氏看不见,安槿在她身后还是点了点头,道:“五姐姐只是一时迷了眼,解除了婚约,拘一阵总归能转得过弯来。”
赵氏摇摇头,道:“你五姐姐的性子,怕是不能的,那孩子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敏感脆弱,又爱钻牛角尖。唉,文焕那孩子,你让我好好想想。”安槿也叹了口气,她想母亲也是到底心不甘。
事情终究是被压住了,阮安桐死活不肯解除婚约,阮二老爷找苏文焕谈过一次话后,苏文焕就去了锦华书院。
赵氏跟阮贞纹的母亲三夫人和祖母三老太太传话,说若阮贞纹肯做小,她们桐姐儿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人。
三老太太因为此事大怒,禁闭了阮贞纹,最后把阮贞纹火速许给了一个伯府的庶子,这件事情才算作罢。
安槿回到宫中没过多久,岭南王府就传来消息,昌华长公主中毒昏迷不醒。
定昭十九年二月,景帝和赵太妃都分别收到了昌华长公主身边心腹和岭南王世子萧烨的快马送达的密信,昌华长公主于月初身受重毒昏迷数日,白家竟想趁机定下萧烨和白家嫡女的婚事,说是白家嫡女乃集聚福运之人,可为昌华长公主祈福冲喜。
萧烨斩杀游说之西南教长老,几近反目。
赵太妃和安槿密谈后,便见了景帝,翌日,景帝册封十四岁的安槿为顺宁郡主,赐婚岭南王世子萧烨,为岭南王世子妃,一个月后即定昭十九年四月赴岭南完婚。
赐婚当晚,安槿细细想了想,主意拿定,便又去了清幽宫主殿侧厅见赵太妃。
殿中除了樊嬷嬷,并无他人服侍。赵太妃正坐在坐榻上,手撑着小几正闭目养神,旁边的烛火跳动着,昏黄的灯光照在赵太妃的脸上更显黯淡。这几日,赵太妃就仿佛苍老了数岁。
安槿见状,正想退下,赵太妃却突然出声道:“是槿姐儿吗?”
安槿忙轻声道:“是的,娘娘。扰着娘娘歇息了吗?天气尚凉,娘娘不若回房歇息?”
赵太妃坐直身,摇摇头,道:“槿姐儿过来这边坐。”又对身边的樊嬷嬷道,“你去叫人备些茶水点心上来给槿姐儿。”
樊嬷嬷应诺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