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睡吧,难道她不踢,他还一晚上不睡觉了?
陈寄北有些烦,睁开眼,害他没能睡好的罪魁祸首已经裹着被子睡熟了,呼吸声轻浅地扑在枕头边。
第二天夏芍睡醒,陈寄北已经起床了,被子也叠起来放在了行李架上,只是神色似乎比往常更冷。
她有些搞不懂,也懒得多想,抻个懒腰也爬了起来。
既然要给何叔买旱烟,夏芍吃完饭刷完碗,就背上自己的黄帆布书包,准备去趟小市场。
这年代虽然严打倒买倒卖,却不禁止农民卖点家里自产的农产品。江城河东就有个小市场,土产公司还会在附近的农村设点,收些蜂蜜、蘑菇、野菜、药材之类的山货。
夏芍之前就是在小市场买的鸡蛋,也见过附近农民摆摊,卖自家地里种的旱烟。
正要出门,对门孙清套了外套,也提着菜篮子锁门出来。
两人顺路,干脆一起往外走,路上孙清还问夏芍:“你这腿怎么了?”
“昨天晚上抽筋了。”虽然陈寄北及时帮她把硬块揉开,夏芍今天走路还是有些别扭。
她弯腰又捶了下不舒服的小腿,一抬眸,却见孙清满脸揶揄望着她。
“说了让你白天多睡会儿。”孙清朝她眨眼睛,“你家就剩个小炕,可别也折腾塌了。”
夏芍:“……”
孙清:“你也得跟你家陈寄北说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让他多少节制一点。你这才刚结婚,要是让他弄得以后一关灯就害怕,他想烧都没地方烧去。”
夏芍:“……”
不愁没柴烧是这么用的吗?不对,她根本就没吃到啊!
孙姐是你彪悍?还是这年代的小媳妇都这么彪悍,一结婚就彻底进入成人世界了?
夏芍觉得自己应该解释一下,还没开口,旁边有人嗤笑了声,“她这是被打的吧?”
夏芍和孙清看去,发现是从另一条胡同过来的两个女人,全都四十左右的年纪。一个眉毛有些淡,一个脸上有着出花留下的麻子点,刚才出言嗤笑的就是她。
夏芍不记得自己见过对方,只当是路人。
那人却不觉得夏芍是懒得和她计较,哼了声又道:“咋了?被我说中了?谁不知道陈寄北到处打架斗殴,就是个没人性的混子,他刚结婚就打媳妇儿有啥奇怪的?”
这就不是议论时不小心太大声被人听到,而是专门找茬了。
孙清眉毛当时就皱了起来,麻子脸旁边的淡眉毛女人都有些尴尬。
夏芍也看了眼对方,小声问孙清:“她是不是嫉妒我?”
“我嫉妒你?我嫉妒你什么?”女人登时冷笑出声。
夏芍又看了她一眼,声音更轻,“嫉妒我男人炕上厉害,能一晚上七次呗。”
她像是在和孙清嘀咕,可声音刚好能让旁边的人也听到,那女人脸当时就绿了。
夏芍似是被她的脸色吓到,往孙清身边靠了靠,“不然我又不认识她,她干嘛跟我说这些?我、我听村里老人说女人三十如那个,四十如……她这得有四十了吧?”
开车就开车,老公太猛,总比老公家暴好吧?
夏芍本来就长得软,如此小声,眉眼愈发怯生生的,不亲耳听到谁也不会相信她在说什么。
不过仔细一想,好像又没啥毛病。
人家新媳妇儿说私密话,你又不认识,上前插什么嘴?别不是真欲求不满吧?
别说孙清,麻子脸旁边那女人都狐疑地看向了她。
麻子脸被看得面色铁青,“你听她个没脸没皮的瞎说!我都多大了,还想这些?”
不想这些,他们家老五哪来的?生老五的时候她可都四十了。
也不对,如果真像那小媳妇所说,他家老孙那方面不行了,谁知道老五是怎么来的……
话题彻底从夏芍身上跑偏到了麻子脸身上,夏芍一见,赶紧拉着孙清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她才问孙清:“刚才那人你认识吗?”
孙清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我见过几次,没说过话。”
她毕竟才搬来两三年,又和对方不是一个胡同,不是一个年龄段,说不上话很正常。
夏芍没再问,到了小市场一看,卖旱烟的今天竟然一个都没出摊。
夏芍来回转了两圈,最后去上次那个摊位买了二十个鸡蛋,“大嫂,今天没人卖旱烟吗?”
夏芍出手大方,买鸡蛋都是十个二十个的买,可给人省了不少时间。那位大嫂笑盈盈帮着她装,“都卖得差不多了。咱们这边是秋天收了冬天卖,现在早改卖山菜了。”
“一点都没有了吗?”夏芍蹙了下细眉。
“我帮你问问。”大嫂扯着嗓子朝对面喊:“老吴头,你家旱烟还有吗?”
对面蹲着的小老头直摆手,“早卖没了,前天就卖没了。”
大嫂只能无奈地看夏芍,“现在真不是季节,你要想要,可以和他订秋天的,他家的旱烟好。”
实在买不到,夏芍也没有办法,正琢磨换点什么,旁边有人小声叫她。
那是个比夏万辉大不了多少的姑娘,头发枯黄,身上的衣服也很破烂,看着还像件男款。不知道是被山风吹的还是不好意思,她脸有些红,“你要多少?俺家有。”
送一把总不能太寒酸,夏芍想了想,“三斤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