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这地方丢孩子的一直很少,失踪的大人都比孩子多。
一来城市化比较早,少有那种特别偏远的大山沟;一来计划生育比较严,很多人家都只有一个孩子,拐孩子的成本太高;三来重男轻女的思想比较轻,不是非得有个儿子不可。
夏芍前世那会儿,拐孩子的没听说几个,倒是经常有年轻姑娘被拐。
全是以处对象带着对象出去打工的名义把女孩子骗到南方,甚至广东,然后带到澳门站街。
六几年东北城市化已经很高了,又查得严,家里来个亲戚都有公安上门查介绍信,带个陌生孩子根本没法上车。就算在附近农村卖了,突然多个陌生孩子也很容易引起怀疑。
所以大家才放心小孩子在外面跑着玩,更担心的其实是孩子掉进了冰窟窿里。
东北冬天冷,河面是完全冻上的状态,在上面走多少人都没问题,小孩子也会到冰面上滑冰刀、放爬犁。只不过有人会在冰面上凿个窟窿,洗个衣服涮个拖布什么的。
孩子要是掉进了冰窟窿里,基本就等于没救了,大人都未必能救得上来。
夏芍来的时候一路步行,没在近处看到有河或者湖,果然秦舒一想,身形稳了一点。
只是担心和焦虑始终存在,毕竟这么冷的天,那么小一个孩子。
夏芍一边扶着她往下一家去敲门,一边又问:“那嫂子跟表哥有仇人吗?”
声音平静、理智,又轻柔、悦耳。明明才第一次见面,秦舒慌乱的情绪却得到了些安抚,乱糟糟的脑子也顺着她的思路开始思考,“没有,你表哥刚来才半年,更不可能有。”
“那嫂子可以放心,孩子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只是一整条胡同都问了,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说没看到小虎。秦家人已经朝更远的地方找了,秦舒也换下一条胡同继续问,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身体颤抖得愈发厉害。
“嫂子,你当初是怎么拿到的抚养权?”夏芍突然问。
这和小虎不见了有什么关系!
秦舒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听到这风马牛不相及的问话,一个字都不想说。
夏芍能察觉她的焦虑,“过年了,你说有没有可能是孩子的爸爸想孩子,把人接走了?”
秦舒整个人一振。
对了,孩子的爸爸,她怎么把孩子的爸爸忘了?
只是想到那个男人,她又摇摇头,“不可能,我离婚快一年了,他从来没来看过孩子。当初就是他在外面有了人,那人还怀孕了,不差小虎这一个儿子,才同意让我把孩子带走的。”
事实其实比她说的还要难堪,那女的不仅怀孕了,还是她婆婆跟她大姑姐在伺候着。
她丈夫出轨,不仅所有人都瞒着她,婆婆和大姑姐还照顾着小三。等她发现的时候,那女人已经怀孕五六个月了,她丈夫还把以前给她的首饰都偷偷拿去给了小三。
她要离婚,她婆家人拦都没拦,说正好给秀梅让地方。
孩子的抚养权倒是拉扯了一阵,可谁都说那女人肚子尖,肯定是个儿子,她婆家也就放手了。
夏芍旁观者清,却没她那些先入为主,那他在外面那个生了吧?生了个姑娘还是小子?”
秦舒一怔。
她不知道,为了和过去做个了断,孩子爸爸不来看孩子,她也从来不打听对方的事。
正此时,陆泽同跟陈寄北回来了。
“孩子没找到。”陆泽同见面就说,“不过寄北怀疑,孩子可能被他爸爸抱走了。”
竟然跟夏芍猜到了一块,夏芍不禁抬眸,和男人对了个眼神。
秦舒闻言,也不往下接着敲了,“我去问问我妈,她应该知道。”
秦家老太太果然知道,“你俩刚离,他就把那个狐狸精娶进门了。不过那狐狸精不争气,生的是个丫头,气得他妈一天多没吃饭。你不想听他家的事,我就没跟你说。”
秦舒也没想到当初信誓旦旦肯定是个带把的,怎么最后又成了丫头。
而且就算是个丫头,以后还能再生。蔡付恩今年才三十一,那女的更年轻。
虽然疑惑,秦舒还是决定打听下孩子他爸那边的情况。
孩子才五岁,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自己跑到太远的地方。
同样孩子已经五岁了,又是在家门口丢的,要是碰到了坏人,怎么也能弄出些动静。
秦舒她妈找了她兄弟出去打听,秦舒则又走了一条胡同,依旧没问到小虎的下落。
见她实在走不稳了,夏芍强把人扶回了家,“总不能大的找到了,你和小的倒下了吧?”
夏芍给她倒了杯水,又拿出自己带来的奶枣和苹果脯,“吃点甜的补充补充体力。”
“谢谢。”秦舒接过水杯暖在手里,人是回来了,心神却显然无法平静,脸也白着。
好半晌,她才歉意地看向夏芍,“抱歉,大老远来做客我们没招待好,还让你们跟着折腾。”
“这算什么,孩子要紧。”夏芍捏捏她的手,亲自拿牙签扎了块苹果脯给她。
去皮去核的红富士苹果被切成了片状,拿蜂蜜蜜成诱人的琥珀色,口感退去苹果的脆爽,变得柔软又细嫩。因为是蜂蜜蜜的,甜度更是刚刚好。
秦舒虽然没什么胃口,但夏芍递给她,她还是吃了,甚至无意识吃了好几片。
两人就这么坐在炕上等着,秦舒不说话,夏芍也不说话打扰她。
陆泽同和陈寄北先回来的,说是前面两条胡同有人看到人抱着孩子往外走。天太黑孩子和大人的脸都没看清,但大人个子不高,应该是个女的,孩子也没有哭闹。
“过年四处都有人串门,他还以为是刚串完门回去的,也没多想,听到我问才想起来。”
孩子没有哭闹,要么是被药了,要么就是熟人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