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摆明了的偏心了,夏芍笑着道谢:“我会回去好好看的。”
老头儿自己还不觉得自己偏心,“我这可不是向着你,单位那些细点,哪样他们不是年年做?这要是还不会,就是他们自己没留心,可不是我没教。”
做师父的都喜欢主动学习的,不喜欢张着嘴等人喂的。
夏芍点头表示明白,眼睛笑成了两弯月牙儿,“上回我给您送那肉脯好吃吗?”
过年那些猪肉她炼了一部分油,剩下的瘦肉有的炒菜了,有的切成薄片,做了些肉脯当零食。肉脯里放了点蜂蜜,又点了微辣,她能一口气吃四五片。
没想到老罗说,“太费牙。”又板了脸说她:“以后别送了,省的人说我收受贿赂。”
背着手走了,步伐看着可没一点生气,倒透出些高兴。
那几张纸夏芍没急着看,晚上回了家,她才拿出来,仔细翻了翻。
要单看名字,这几张纸上记着的饼干足有六种之多。又要记配方,又要记制作过程,堪比考试前一天临时抱佛脚,光背也够夏芍背得头昏脑涨。
但看得仔细点就能发现,虽然名字不同,做出来的东西看着也不同,有几种配料却是相同的。
比如炉果和长条果这两种最便宜的饼干,油跟糖就是一样的,只不过炉果切块后洒了芝麻,长条果切成了长条。
香蕉果跟前两者是一样的糖,油却多了半两。因为香蕉果要用手搓成香蕉状,油少了搓不起来。
梅花饼看着好看,用模子卡成了五瓣的梅花,中间的花心还是镂空的。可配料跟炉果和长条果也一样,一斤面一两半的油、三两半的糖,只是在表面刷了一层鸡蛋。
料最好卖得最贵的是桃酥和八裂酥,但所谓的八裂酥其实就是没有放果仁的桃酥。因为配料里面油较多,起子也多,上炉烘烤后表面会自然裂出一道道纹路。
夏芍全看过一遍,心里有了数,就把那几张纸收进抽屉,准备吃完饭再背。
正准备出去做饭,有人敲厨房门进来,“是陈寄北陈师傅家吗?”
以前别人叫陈寄北,要么直呼其名,要么小陈,关系好点的寄北。现在突然换成了陈师傅,正在厨房的孙清听了还不太习惯,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叫谁,“是……”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进来了,热情地握了孙清的手直摇,“您就是陈师傅的爱人吧?您好您好。”
孙清都被摇懵了,刚好这时候夏芍出来,她赶忙指对门,“那才是小陈家。”
来人一愣,倏地松开她,转头要去握夏芍。
夏芍很自然地去洗脸架边洗手,借机避开了。
那人没握着,只能堆起一脸笑,“看我这眼神,陈师傅的媳妇儿怎么也该是你这么漂亮的。”
夏芍觉得这人不太会说话,孙清就在一边,哪有夸人还捧一踩一的?
“寄北有点事,刚才出去了,您找他有什么事吗?”她语气温和,不动声色打量了下对方。
女人四十来岁的年纪,听口音,应该是江城本地人。这就不太像陈寄北的亲戚朋友了,看她那一脸笑中还带着讨好,更加不像,反而像是来求人的。
果然女人一听陈寄北不在,有些失望,他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也得快一个小时吧。”夏芍看了眼小座钟。
之前做桶的木料剩了一些,夏芍家不缺桶,陈寄北就没浪费,利用休假和下班打了一对箱子。何二立认识的人多,帮他联系了个买家,他送箱子去了。
听说还得一个小时,那女人更失望了,还下意识摸了摸胳膊下挎着的提包。
夏芍早就注意到了,所以才怀疑对方是来送礼的,并不是很想搭腔。
那女人显然也不想跟她多说,满脸堆笑客套了两句,说了声:“我改天再来。”夹着包告辞了。
晚上陈寄北回来,夏芍跟陈寄北一说,他立即皱眉,“怎么跑到咱家来了?”
夏芍一听就知道他知道这事,挑了眉眼打趣他,“怎么?又有哪个姑娘看上我们陈师傅了?”
“不是。”陈寄北否认得特别认真,“她想让儿子跟我学徒。”
去年这个时候,陈寄北还是马四全手里不受待见的小徒弟,这才不到一年,已经有人想让他收徒了。
不过想想又在情理之中,他现在可是江城唯一一个会做圆肚子木桶的。技多不压身,就算土产不需要那么多人,还可以去别的单位,陈寄北不就是因为技术被人要走的?
夏芍不由多打量了男人两眼,“你不想收?”
“我跟她说了我不收徒,但也不会藏着掖着。单位如果有需要,可以把人送过来。”
意思是指点可以,收徒不必。只是大家都更相信如半个父子的师徒关系,不相信他会随便指点别人,把本事教给别人,这才打听到他们家的住址想要送礼。
“下回她再来,直接回了就是。”陈寄北说。
显然对这种师徒关系有些芥蒂。
夏芍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放了炕桌端饭,“东西卖出去了?”
“嗯,卖了四十。”
那买木料的本回来一大半了,就是有些耗时。夏芍没收陈寄北递过来的钱,“你自己留着吧。”
陈寄北想了想,还是塞了二十给她,自己留了二十。
第二天的公开选拔定在了临时车间,搞得还挺正式,老罗和车主任常副主任都去了。
温班长没来,这大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没想到的是王哥和吴班长也没来,给出的理由还特别简单:有叶大勇跟夏芍在,他们肯定选不上,就不耽误上班了。
最后只剩夏芍、叶大勇和叶大勇手下那名班员,和老罗几个大眼瞪小眼。
“这两个人。”常副主任看着摇头,望向那名班员,“你不会也要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