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暴力的事,还是别让她家崽听了。
夏芍虽然心里感动,还是顺着男人的意转了话题,“是谁?”
“隔壁村一个叫皮四的,你认识吗?”
话刚落,陈寄北就感觉掌心的小手僵了下。转头去看,水杏一般的眼睛也微微瞠大了。
这显然是认识的,他眼神一凝,“这人有什么问题?”
“也不算有问题吧,就是听人说过一嘴。说他家孩子多,他排行老四,被家里过继给他没儿子的姑姑了。这人脾气不太好,也不知道我哥怎么跟他认识的。”
夏芍这话还是说得保守了,那人何止脾气不好,他就是书里原主嫁的那个老鳏夫。
书里只说这人比原主大六岁,因为夏万光欠了他三十块钱不想还,就把妹子嫁给了他,正好那时原主已经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姑娘了,却没说两个人这么早就认识。
去年她走的时候,这两个人还没什么交集,怎么就突然好到能出主意了?
“姑姑!姑姑我给你抓的虾!”大鹏一身泥水跑回来,打断了两人的话。
夏芍就势抽回手,接过孩子手里的罐头瓶,“抓了这么多啊,大鹏真厉害。”
瓶子里都是些半透明的小虾,大鹏小脸发光,“要很多很多奶奶才能做虾酱。”
“那咱们再抓点,让奶奶给大鹏做虾酱吃。”
“好啊~”
陈寄北这手下得十分有分寸,除了鼻子上那一处,夏万光身上根本没有伤。他媳妇儿围着转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来,被他不耐烦地把眼一瞪,又出来了。
夏芍看着,递给她一片瓜,“昨天赶集买的,还挺甜。”
“谢谢。”夏万光媳妇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
两人一人一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边乘凉边吃瓜。夏芍就闲聊一般和她说起,“这一年多没回来,变化还真大,我有个同学走的时候还没结婚呢,现在孩子都满月了。还有我哥,听说他最近跟隔壁村那个皮四走得很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
“也就去年吧。”夏万光媳妇儿咬了口瓜,下意识瞟一眼屋里的丈夫,赶紧加快了速度,“他俩也不是总在一块儿,就是在龚老大家认识的,一起喝过几次酒。”
龚老大是夏万光一个发小,俩人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和夏万光的能干不同,这人好酒,也喜欢交个狐朋狗友,有点不务正业。要是在他家认识的,倒也有可能。
夏芍轻蹙了一下细眉,“我听说他脾气不太好,也能跟我哥说到一起?”
一般来说两个脾气都不好的人很难和平相处,尤其夏万光这人情商还不怎么高。
夏万光媳妇儿吃瓜吃得飞快,连籽都顾不得吐,话也说得含糊,“谁知道?去年你没走那会儿,你哥还问过咱妈,想让你跟他。咱妈说你定亲了,不同意。”
去年夏万光就想过把她嫁给皮四?
原主太饿了,穿越前那段记忆都是模糊的,夏芍从没想过还有这一层,一顿。
“具体什么时候?”她垂眸拨了拨瓜里的黑籽。
夏万光媳妇儿还在瞟着屋里,“就你出事前……”话出口才想起她为什么会出事,一阵尴尬。
那就难怪了,难怪她一出事,夏母立即叫她去东北结婚。
夏母是既怕她再出事,又怕她随便被人嫁了。比起皮四,李宝生好歹性情温和,长得也不错。哪怕远在千里之外,可以夏母的性子,闺女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未必护得住。
估计在原书里,原主之所以拖到了三十多岁才嫁给皮四,也是夏母坚决不同意。
不过夏母岁数大了,身体又不好,总有不在的一天,总有力不从心的一天。
夏芍甚至怀疑夏万光那三十块钱到底是怎么欠的,毕竟皮四这么早就打起了她的主意……
还有这次,对方应该是不痛快她嫁去了东北,才帮夏万光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不过这人也是娶过老婆的,不然怎么能叫老鳏夫?夏芍没有接那句让夏万光媳妇儿尴尬的话,假作好奇,“能跟大哥玩一起,这人不小了吧,还没说媳妇?”
只要她不提那事,夏万光媳妇儿说什么都行,“说了,今年才说的,好像是后天结婚,还请你哥过去喝喜酒来着。女方姓唐,是上兴县那边的,离咱们这有点远,得四十多里地。”
姓唐?老鳏夫之前那个老婆好像就姓唐……
夏芍还想再问,屋里夏万光似乎咳嗽了声。吓得他媳妇儿立即闭上了嘴,两下吃完瓜起身干活去了。
夏芍吃得慢,就垂着眼帘坐在那,边吃边想心事。
陈寄北早就吃完了,正和夏万辉一起往家里挑水,回来看到她这副神情,放下桶,“怎么了?”
“咱们晚一天走吧。”夏芍抬起脸,一开始还有些犹豫,很快又只剩下坚定。
陈寄北没有异议,“想多在家待两天?”
“也不全是。”夏芍放下瓜皮,“皮四后天结婚,我想去喝喜酒。”
他们原定于后天出发,如果要喝皮四的喜酒,那最少也得往后延一天。
夏芍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能让皮四这婚结得太顺利。倒不全是为了给自己出气,主要皮四那个媳妇儿是被他和他妈打跑的,回了娘家不出一个礼拜,人就没了。
人伤得太重了,跑回去的时候全身都是肿的,胸腔里也有积水。
这人明明就是被打死的,女方娘家来闹,皮四却只赔了点钱,根本就没事。
不过家暴这个东西别说现在了,六十年后都很难判。夏芍上辈子就听说过一个新闻,女方被打致死,男方只判了六年半,一条人命就只值六年半……
夏芍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改变这个唐姓姑娘的命运,但既然知道了,总要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