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想了什么?】
“对了,刚才要说什么来着?”纪童拿出自己专业演戏的业务能力,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的表情,“我能不能也听一听?”
孟裴低头拿了纸擦自己的手,凉凉掀眼:“你很闲?”
“目前有一点。”纪童惊讶,“师兄把我当外人?”
主要是她担心孟裴这人嘴巴不把门,把好不容易哄好的小百灵又给吓到了。
“随你。”
孟裴说完就转身朝着自己的录音棚方向去了,纪童赶紧拉着洛卿跟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师兄要给谁开小灶聊人生呢。”
以前都是能骂就骂,不能骂就离远点靠边站。
到了录音棚,门被关上后,纪童自来熟地拉了椅子给自己和洛卿坐。
洛卿看着她的动作心想。
【也不是只给我开小灶呀,工作室都没有谁敢在孟老师棚里这么随意。】
纪童顿时就觉得这椅子有点烫屁股,把脸扭到了另一边。
孟裴不冷不热地轻哼了一声。
已经预先知道了结局的洛卿总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见两人不说话,自己主动开口:“孟老师要说的,是跟上次我们在酒店门口说的那个有关吗?”
“嗯。”
【那就孟老师以前不善言辞沉默寡言的时候?】
闻声纪童不由得看向了坐在那里的孟裴,这人还有不善言辞的时候?她虽然是柴老师的学生,可来到工作室后挨得最多的就是孟裴的骂。
狠是一个真狠啊,都不知道偷偷躲在被子里哭了多少回。
而且孟裴总是一副严苛毒舌的形象,像是永远都自信,工作室里谁见着他都要多几分敬意,完全跟哑巴沾不上边啊。
孟裴又想抽烟了,可才拿了一根出来,就听纪童在旁边幽幽开口:“这里是录音棚,你的。”
行。
他把烟拿在手里转了几下,看着棚里的话筒忽的开了口:“大学之前一直都是那样,差一点就会成为刚才那部电影里的主角。”
洛卿愣了下。
主角坠楼的画面再一次浮现在脑海,她下意识看向孟老师的脸。
【没有卡粉。】
“……”
“…………”
挺好的,看来她现在状态的确很不错。
见状孟裴也没那么沉重了,对他来说那都是过去时,如今轻舟已过万重山。
只是当初小孩帮了他一把,他也该拉小孩一把。
“我母亲走得早,父亲常年酗酒把脑子喝得不太清醒……”孟裴是专业配音演员,可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却一点都没有感情,好像说的是与他无关的事。
因为父亲的关系,他几乎是一个人摸爬滚打着长大的,家里开了个小卖部勉强能维持着他的生活。
可父亲常年泡在酒坛子里已经轻微酒精中毒,每天都是熟醉的状态,有时候东西被人拿走了没付钱他也不知道,甚至还忘了开门。
他白天要上学,晚上到了家里也卖不了几块钱的东西,直到有一天父亲喝醉后得罪了人,整个店都被人砸了,他的生活也陷入了更大的困境。
学校里那些同学朋友在得知他有一个酒鬼、甚至还有点神经病的父亲时对他敬而远之。
久而久之他就成了不被所有人待见的那个人,大家觉得他也会像他的父亲一样发疯酗酒,成为一个阴晴不定有暴力倾向的神经病。
每天放学回到家闻到家里的酒味和恶心的呕吐味道,他麻木地收拾,像是感情反应已经迟钝,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了。
小学的时候想初中,初中去到新的地方就不会有人歧视他了。
可那只是梦想,上了初中又开始期待高中。
即便他在怎么努力把自己变得优秀,那也是徒劳无功,他的背景好像一座巨山永远地压在了他的背上,甩不掉也逃不脱。
高中的学费是他四处求亲访友求来的,生活费是他靠着低保和补助在学校食堂兼职混到的,可就是这样他依旧站不起来。
有时候他都想跟自己的父亲同归于尽算了。
整个高中他不是在学习就是在给自己以后的大学攒学费。
直到高考之前,他的学费没了。
被他父亲拿去买酒,他看着满地的酒瓶,那一瞬间满身无力。
好像不管怎么努力,一辈子都逃脱不了这个牢笼。
那天,他父亲因为酒精中毒被送进医院,再也没救回来。
按理来说他应该解脱,可是他却没有这种感觉,好像家里时时刻刻都还残留着令人作呕的酒精味道,那座大山不仅没有被移走,反而更重了。
他一整个星期都没有去学校,以后也不想去了。
学校打来电话,一次又一次,就算是不学也要去把自己的东西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