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1 / 1)

杨舒景的指责像一句魔咒一样挥之不去,他才十一岁,站在医院昏暗的走廊里,最终脱了力一样靠着墙壁滑坐下去。杨持把头埋在膝盖之间,那呜咽声宛如从山顶滚下的巨石,砸碎了少年人坚韧的灵魂。

第二天,在傅家的人找到杨持想要报恩的那一天,杨持做了人生中最重大的决定。

“能把这个机会给别人吗?”杨持望着对方,穿着干净的西装的男人,和电视剧里那些成功人士一模一样,杨持忽然有些想笑自己,笑自己现在居然还能想到这些事。

“为什么?”秘书很是疑惑,“是你救了小少爷,不是别人。你应该知道走出大山的机会很难得,为什么要让出去?”

杨持坐在卧室里,房间里摆着和父母的合影,那是他四岁时,被爸爸妈妈抱着去县城买新衣服的寒冬腊月,年轻的父母抱着他就像怀抱着初生的太阳。

但是现在,太阳依然悬挂着,可是他想照耀的人却离开了。

“因为……我是不祥之人。我不想害了掩雪。”窗外能看到连绵的山脉,飞鸟在天际上也不过是小小的一点,人在未知的大自然面前太渺小了,他只是一个孩子,被迫在命运的旋涡中沉沦,“杨叔叔和阿姨照顾过我,我想把这份恩情,也一并还回去。”

秘书深深地看着他,许多孩子在十一岁时,依然天真烂漫,他们的莽撞源自于父母宠爱带来的底气。可倘若,失去了这样的底气呢?他们只能和杨持一样,被风雪裹挟着快快长大。

杨舒景离开的那一天,村子里许多人都出来看。

杨持只是站在家门口,看着男孩满脸欢喜地钻进威武干净的黑色铁盒里,顺着泥泞的山路,那车子一直往下、往下,直到他什么都看不到,太阳也要落山了。

……

“回去吧。”

杨持关上了车门,回忆压在他身上,他有些疲累。

他闭上眼睛,他知道车辆和两人擦身而过。

却不知道,车外的傅掩雪转过头来看着他离开。

车身驶入小区,晚霞洒在车身,它渐渐驶离了傅掩雪的视线——也就是在车辆转弯的那一刹,傅掩雪心里忍不住跳了一下。

“掩雪,你最近就是因为他,我们才疏远的吧。”

杨舒景自然知道傅掩雪的眼神代表着什么,杨持究竟在傅掩雪身上用了什么手段,能让傅掩雪多看他几眼?他还没调查明白,但他能笃定一点:杨持现在没有将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杨持那种性格的人,只要当初不说,今后就不会说。

不然傅掩雪知道了当年是自己故意引导骗了他,现在的态度也不会是这样。

“你别管他。”傅掩雪不知道杨舒景为什么对杨持的出现这么在意,但下意识地还是将杨舒景推离开了这个话题,“你今天不会就是因为他来找我的吧。”

“当然不是。”杨舒景讪讪一笑,傅掩雪这个阴晴不定的脾气,他从小就要应付糊弄着,不敢有一丝差错,毕竟他还要从傅掩雪身上捞点东西,既然傅掩雪不想说,他也不敢多问,轻巧地转了个话题重心,“我只是听说他最近表现有些突出,所以才格外好奇而已。”

“表现突出?”

“是啊,你不知道吗,上次他迟到了还能和我叫板呢。”杨舒景状似随意地呵呵一笑,“不过也没关系,我想都是繁哥招进来的,肯定有两把刷子。这不,现在连嫆嫆都在我面前夸他了。”他指了一下后备箱的礼物,“还让我亲自送上门来呢。”

向繁和杨舒景年纪差不太多,现在却一口一个“繁哥”,这话听着怪异又好笑。

杨持救了小女孩的事情,当天晚上石杏就得到消息告诉了傅掩雪,第二天一早向嫆就再次致电感谢,只不过杨持还在高烧中,电话自然是由傅掩雪接的。

当时的傅掩雪,望着沉睡中的杨持,忽然伸出手掐了一下脸。

有点笨、有点蠢,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呢?

这个世界上,心地纯善的人,往往才是最容易受伤的人。

傅掩雪一时之间有些愤怒,愤怒杨持为什么不和杨舒景一样会可怜巴巴地卖弄自己“凄惨”,那他不会在失去理智之下将杨持“折腾”成那样。

这个男人固执又倔强,傅掩雪渐渐发现了这一点。

可正是这一点,却又吸引着傅掩雪想要亲手拆开男人的胸膛,看看他的心究竟是硬的还是柔软。

如果不柔软,怎么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就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可如果是柔软的,又怎么会在酒店里那样嘲弄自己还不肯求饶……

“掩雪,我知道我这话现在说可能有点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想说,你要注意你身边的人啊。”杨舒景装作迟疑地开了口,话里话外都意有所指,却又巧妙地将自己的指控包装成关怀。“毕竟你的身份摆在那里,想要靠近你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他们什么心思你也不清楚,万一到时候被坑害了就晚了……”

话停在这里。

傅掩雪瞥了他一眼,沉默不语。

杨舒景说的是杨持……?杨舒景在怀疑杨持的出现是别有用心的计谋?杨持和杨舒景之间,发生了什么?

杨舒景点到为止,话说到这里就够了。

既然杨持还没把当初的事情说出来,那他在傅掩雪心里的地位就还不会变,他说的话,就还有几分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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