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医又检查了一下确认无恙,准备去食堂吃饭,便让陆文曜一人在这里守着自家妻子。
离开前还不忘嘱咐他,“等她醒了,带她先去食堂吃点饭再回家。”
这军医走后,陆文曜一个人待着卫生室,坐在丁书涵的床边。
脑海里反复响起她刚刚说的那“我,是不是,快不行了”,表情很是复杂——怎么会有人把那低血糖闹成这么大动静的!
但仔细一想她平日里吃得和猫差不多的食量,还有在东山她几乎都是坐那人力黄包车。
今天从家里走到这营部对她来说应该是累坏了,而且不用问也知道她肯定没好好吃早饭。
刚刚自己抱着脸色惨白的她,只觉得她是那般轻,像是自己随时眨眼她就会从自己怀里消失一般。
没有实感。
他承认他刚刚怕极了——不是因为他心里有丁书涵,只是因为他刚刚很多个瞬间,躺在床上的她像极了自己那未见最后一面的妹妹。
第34章 []
很少人知道, 陆文曜其实还有个比他小三岁的妹妹陆子茜。
除了那些个跟陆朝生还有赵欣荣交好的长辈知道外,他从未跟别人提起过,家里人也因赵欣荣绝口不提此事。
陆子茜长得可爱还讨喜, 生下来就比其他同期的小孩要早几周先学会笑。
她会说话后, 一双大眼睛总是眨巴着缠着陆文璟和陆文曜兄弟俩,甜甜地喊哥哥。
陆文璟作为大哥比他俩都大些, 十岁出头的年纪多少叛逆, 觉着身边黏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少年人的脸上有些挂不住。
所以对这妹妹态度有些冷。
陆文曜就不同了,看着陆子茜这个脸蛋微肉、喜欢抱住自己腿撒娇缠着自己要陪她玩的小不点儿, 心里有着莫名的自豪感。
大概是被她当成除了父亲外,另一个能依靠的男人。
小姑娘既不痴又不傻, 好赖知道得跟心里有个明镜似的,才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自然跟年纪相差不大的陆文曜更亲些。
陆文曜小时候也是个活泼好动的皮猴子,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带着自己这爱笑黏人的小妹妹爬高上低。
他好几次偷摸爬上那不知道谁家的桑葚树, 偷摘那树上的桑葚给自家妹妹吃着玩。
每每低头看着树下,吃那桑葚吃得弄脏小脸和小手, 身上白裙子都染上的桑葚的黑紫色,明明很是邋遢,可偏偏笑得跟朵花的陆子茜。
陆文曜就觉得很是值得, 当然也从未失手过。
只是有一次, 陆文曜算准时间准备抱着妹妹“逃跑”的时候,她突然低声:“哥,我头好疼, 好想吐。”
话音刚落,陆子茜便浑身没劲儿倒在了, 嘴里的呕吐物也失了控地从嘴里吐了出来。
四岁的小女孩虽然不重,但是突然这般失了劲儿,直接带倒了陆文曜的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他看着自己怀里闭着眼睛、身体轻微抽搐的妹妹,怎么喊都没有回应,急得哭成了泪人。
那桑葚树的主人追上来,见他们这般也慌了神,甚至萌生了不要惹上麻烦离开的念头。
好在陆文曜眼疾手快地拽着对方的裤脚,撕心裂肺地反复乞求着,“求求你,救救我妹妹,求求你,我知道错了……”
这桑葚树的主人是个稍微上了点年纪的男人,看着他们两个小孩穿得还行不像是碰瓷,最后还是将他们送到了医院,联系了家长。
好在虚惊一场,到医院没多久陆子茜就醒了过来,医生检查完又问了陆朝生夫妇俩些问题。
虽然得知家族没有癫痫病史,但告知夫妇二人这陆子茜大概率是那癫痫发病了。
这癫痫不发病时和其他正常小孩一样没有大碍,但发病时只怕那呕吐物呛到呼吸道导致窒息,很难治愈只能吃药预防多加注意。
因为陆子茜年纪小,大人们都没有告诉她出了什么事,只说她是偷吃别人家桑葚吃坏了肚子。
告诫她以后不能再跟着陆文曜在外面乱吃东西、疯跑疯玩。
听到这话小姑娘还有些不乐意地撅起了嘴。
回到家后,知道前因后果的陆朝生,将陆文曜这个偷桑葚贼狠打了一顿。
然后又带着被打肿屁股的陆文曜去给那桑葚树的主人赔礼道歉,赔了人家钱。
又将陆文曜禁足了好几天,这事才算过去。
从此以后,陆文曜带着妹妹的时候安分了许多,多是带着陆子茜去河边散步,或者在院子里推着她荡荡秋千。
别人都说他这是被他老子给打老实了。
但只有陆文曜自己知道,他根本不怕陆朝生打自己,他是害怕是因为做错事,妹妹再一次那般不省人事地倒在自己怀里。
他现在的责任心可能就是那时埋下的种子。
之后的日子里,陆文曜对自己妹妹陆子茜更是有求必应、宠爱有加,只要妹妹想要,自己也有,绝对二话不说地把东西够给她。
陆振华看了,都忍不住玩笑陆文曜快要把陆子茜宠到天上去了,“你把你妹再这样宠下去,以后她看男人的眼光可就长在脑袋顶上咯!”
之后的几年里,陆子茜的癫痫也只是偶有发作一、两次,去医院检查也无大碍。
可是就在陆文曜十岁那年,他某天放学回家,晚上身上便起了好些个红色小水疱。
原以为只是感染了水痘,将他一个人隔离在房间里防止传染给家里其他两个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