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虑只存在了一秒,几个伤者还原了大楼坍塌前后的现场情况,加上手中的材料、死者家属的和救援人员的采访,足够撑起一篇稿件来。
至于陈渝,这个年轻人在40个死者之中,既谈不上重要,也谈不上特别。截稿日期卡在那儿,既然报道素材已经足够了,卫南山就结束了采访。
说到底,人间苦楚千般,最终能进入人们视线当中的,也不过是万分之一。
“跟他说,就说我们想约他面谈。”楚云帆催促庄晏。
庄晏打字道:你在哪里?能见一面吗?
对方很快回复:现在不方便,但如果卫记者你还打算继续跟进这件事的话,我手上还有其他材料,或许对你有用。
庄晏:你为什么联系楚记者?
陈潇:我知道楚记者在跟你调查同一件事情。
“……我靠?”楚云帆双手捂脸,不敢置信。
庄晏:你不愿意面谈,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你手上的材料是什么材料?能发给我看一眼吗?
陈潇:暂时不能,但跟你们要查的项目有关。
庄晏:你既想让媒体曝光,又不给我们材料,又不肯见面。没有基本信任的采访我不做。你有什么证据提交给警察去吧。
隔了好几分钟,陈潇才回了一条信息:等你们查完海上花吧。如果你们真得要追踪下去,那么等海上花项目报道之后,我会把材料给你们。
“靠!”这次开骂的是庄晏。“这孙子连我们查海上花的事都知道。这是真让盯上了。”
盛时全程没吭声,他在努力回想。
虽然他跟楚云帆在一起查跟华恒中国分公司有关联的项目,但合作并不算多,报道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报东湾项目时,楚云帆压根儿不知道这回事;而滨海度假村项目,正儿八经出报道的是楚云帆,不是他。
他俩一起出现的场合,想来想去,也只有去找东宝、去滨海度假村、找李泰然三次。
要多细心,才能从这微弱的蛛丝马迹的联系里,发现他们在做同样选题?
还是,这个人就在他们身边?
“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大家该写的稿子也写得差不多了,该拍的视频也拍完了,下周说好的一起推。你们还是赶紧去虞北市采访生态修复吧。”
这一次,一向争强好胜的楚云帆都没抢首发,而是把首发让给了央媒的前辈。
周一,一则“上百商家投资血本无归,谁批下来的无证预售”专题法制报道,拉开了海上花项目报道的序幕。第二天,《今日时报》、《新闻周刊》,还有《中国环境报》、《中国财经》同时跟进,分别从违规审批、旅游地产乱象、环境破坏等不同角度进行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