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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亭晚回到惠景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晚膳时分,略换了身家常衣裙,便带着丫鬟婆子往紫筠堂而去,没想到刚穿过曲折回廊,便碰到了迎面走来的薛楼月。

薛楼月穿着身水蓝色裙衫,头上带着几支攒东珠的珠花,面色红润,妆容淡薄,看上去气色颇佳。

这些天,薛楼月一直被禁足浮翠坞,薛亭晚见她此时带着丫鬟婆子出现在这儿,便知道她定是终于想开了,不再固执己见了。

薛楼月看到薛亭晚脸上微微惊讶的神色,亲热的和她打招呼,阿姐回来了?

亲姊妹断断没有隔夜仇的道理。薛亭晚知道她不钻牛角尖了,心中也颇为欣慰,冲薛楼月笑着点了点头,两人便一起进了紫筠堂中。

父亲,母亲,之前阿月不守礼数,妄言嫁娶之事,还口出不尊敬父亲母亲之言,实在是不懂事至极。女儿一时冲昏了头,才说出那样大逆不道的话,这些日子在浮翠坞中,女儿静思己过,今日特来和父亲母亲请罪。

薛楼月跪在宛氏和惠景候面前,小脸儿上梨花带雨,泪痕交加,声泪俱下地说了一番肺腑之言。

宛氏见她有悔改知心,当即也消了一腔怒火,抬手叫她起身,既然知道错了,便还是个好孩子,快别跪着了。

惠景候放下茶盏,也道,你身为侯府嫡女,和你阿姐一样,都是为父和你母亲的宝贝疙瘩。等过两年你到了嫁龄,父候母亲定会为你寻一门好亲事至于嫁给太子的事情,就不要再多想了!

薛楼月闻言,银牙暗咬,面上却挤出笑容来,笑意盈盈地应了声,阿月如今才明白过来,对太子哥哥不过是兄妹之间的感情,并非男女之情,至于阿月以后的婚事

只见她面上微红,呐呐道,全凭父候、母亲做主。

这几日被禁足于浮翠坞,薛楼月心中怨怼,翻来覆去,日夜难眠。她独自想了许久,才明白过来如今她只是个没有及笄的孩子,怎么会拗的过宛氏和惠景候的大腿?不如先假意妥协,一边暗中打探自己生母生父的消息,一边伺机而动。

说罢,薛楼月又看向一旁的薛亭晚,阿月也不该平白无故的把怒气发泄在阿姐身上。

薛亭晚笑着去拉她的手,傻瓜,阿姐怎么会记你的仇。

宛氏和惠景候见两姐妹重修于好,彼此相视一眼,也欣慰的点了点头。

那厢,丫鬟婆子们已经把晚膳备好,费妈妈上前道,侯爷,主母,晚膳已备好。已经派人去漱石坞请世子用膳了。

因科举考试的步伐一日一日临近了,薛桥辰作为惠景侯府里唯一的考生,理所应当地变成了全家的宝贝疙瘩每日出门不能吹了冷风,免得染上风寒;一日三餐的膳食要搭配的全面可口,好强健体魄

这几日,惠景侯府的饭桌上顿顿补汤不断,全都是补心血,宜心脑的药膳,薛桥辰喝的直反胃,求了母亲宛氏几次不要再做这些药膳了,宛氏都置若罔闻。

薛亭晚刚落座,还没拿起玉筷,便发现桌上少了一例药膳补汤,却多了一例臭豆腐。

不光薛亭晚惊呆了,薛桥辰也惊呆了。

只见他瞠目结舌,望着宛氏难以置信的问,母亲,这臭豆腐是为我准备的?!

不是为你准备的还是为谁准备的!?

宛氏保养得体的脸上没有平时的疾言厉色,而是一反常态,堆着满满的慈爱笑意,只见她一把拍开惠景候伸向臭豆腐的筷子,温柔的冲薛桥辰道,母亲知道你最喜欢吃溢香居的臭豆腐,特地差人提前排队买回来的!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薛桥辰试探地夹了块臭豆腐放进嘴巴里,心中半是惶恐,半是喜悦。

薛亭晚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母亲,您今天是怎么了?平日里,您不是严禁阿辰吃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吗?再者,今天桌上怎么没有药膳补汤了?

宛氏无声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旁的惠景候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缓缓道出了详情。

原来,科考在即,家中有考生的人家皆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备考氛围愈发紧张起来。宛氏和礼部侍郎的夫人宋氏是手帕交,宋氏的儿子宋公子今年也要参加科考。

宋氏是位严厉的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情比宛氏有过之而无不及,据说,一天十二个时辰里,宋公子有九个时辰都被宋母严加看守在书房里,就连晚上就寝也只能睡上三个时辰,其余时间都用来埋头苦读,准备科考。

本来,宛氏十分羡慕宋氏的儿子懂事理,知上进。整日夸奖宋氏教子有方,夸奖宋公子勤勉好学。

万万没想到的是,科考还没来,悲剧却提前一步发生了。

因为有这么一位严厉的母亲,宋公子打小便性子内向懦弱,不善与人交谈。许是读书读过了头,数日之前,宋公子翻阅古籍,见书中古人为了学习不惜头悬梁、锥刺股,竟然起了效仿之心,背着下人寻来一把尖锥,狠狠地扎进了自己的大腿里。

下人们察觉不对,破门而入的时候,宋公子已经血流如注,大腿血脉中喷薄而出的鲜血把书房的地面都染红了。大夫匆匆赶来,在宋公子的伤口上洒了整整两瓶金疮药,才止住往外喷射的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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