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巷里,薛亭晚正垂头盯着自己锦缎鞋面上缀着的圆润东珠,余光瞄着身前的高大男人,樱唇嘟了起来,不满道,这种铸造假银的案子哪有那么好查。淳郎这一去,至少要两三个月呢!
裴勍被派往京东东路彻查假银一案,不日便要启程,故而才特意约了薛亭晚出来一见,算是告别。
那厢,薛亭晚还在闹小孩子脾气,先前一副着急的模样,每日盼着我从女学结业,还说等五月就上门提亲如今,眼见着离五月份就剩下三个月了,你却要奔赴千里之外,不知道能不能赶得回来!
裴勍闻言,不禁失笑,只能轻轻把美人儿揽入怀中,柔声哄着,什么叫一副着急的模样?嗯?
阿晚,我是真的着急娶你。可眼下假银案甚嚣尘上,波及甚广,我身负皇命,只得先行恩州。
男人吻了吻她的发顶,薄唇轻启,阿晚,给我两个月,两个月足够了。等我查清了假银案,便马不停蹄的回来娶你。
薛亭晚闻言,脸色漫上一层绯色,娇娇地点了头,又糯糯问道,过两日便是皇上大赦天下的日子,我和德平商量好了,一起去接李姐姐出教坊司。
裴勍颔首道,苏统领和李小姐有情人终成眷属,这件事的确值得庆贺。我不能亲自到场恭贺,便麻烦阿晚把咱们二人的祝福一起带到了。
薛亭晚嗯了一声,缓缓抬起一双千娇百媚的杏眸,望着男人刀削斧刻的清隽面容,眸中满是不舍缠绵。
她双手攀着男人的衣襟,双脚轻轻一点,樱唇就要凑上男人的薄唇。
不料,忽然一阵北风拂过,带来一阵清冽的梅花冷香,几瓣梅花随风飘舞,顺势落到了薛亭晚的发间。
别动。
裴勍一手揽着美人儿,一手轻轻拂落了点缀在她云鬓间的零碎花瓣。
那厢,薛桥辰刚和一群同窗斗完蛐蛐儿回来。
斗蛐蛐儿乃是纨绔子弟们极具代表性的娱乐活动,每每被宛氏瞧见薛桥辰玩这种不思进取,消磨意志的玩意儿,都要把薛桥辰骂个狗血淋头、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薛桥辰被骂了两回,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些小聪明每回他斗完蛐蛐儿回家,都要从后门儿回家。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再也不用受到宛氏的责罚,可谓妙哉。
几位同窗斗完了蛐蛐儿,本来说要一起去酒楼组个饭局,可薛桥辰一想到家中的森严门禁,忙不迭地婉拒了几位同窗的盛情邀请,只接口家中有事儿,拎着蛐蛐儿笼子往惠景侯府后门儿走。
今日他的大元帅赢了好几场比赛,薛桥辰心情极好,正哼着小曲儿,迈着大步,冷不丁一抬眼,竟是整个人如遭雷劈,手里的蛐蛐儿笼也啪地一下摔在了地上。
不远处的小巷子里,高大的男子半拥着怀中女子,正眉眼含笑地拂去女子鬓发间的落花。
那男人一袭白衣锦袍,生的俊美无俦,薛桥辰看了,只觉得十分眼熟。
那女子身段窈窕,生的国色天香,薛桥辰看了,更加觉得眼熟。
这分明就是裴勍和他阿姐啊啊啊啊!
第61章大赦
望着不远处巷子里的一男一女,薛桥辰咽了咽口水,揉了揉眼睛,再次确认无误之后,趁着薛亭晚和裴勍两人郎情妾意,并没有发觉他的到来,薛桥辰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蛐蛐儿笼子,转身撒腿就跑。
裴勍拂落薛亭晚鬓发间的落花,薄唇在美人儿的眉间落下一吻,乖乖等我回来。
薛亭晚重重点了下头,心头正依依不舍,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声响。
裴勍和薛亭晚两人循着声音看去,正看见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薛亭晚看了两眼,觉得那人的身形莫名的熟悉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人的打扮和薛桥辰下午出门时的穿着一模一样。
薛亭晚眼角抽了抽,踌躇了片刻,方仰头望着男人的俊脸,轻启樱唇道,那个我们的事情,好像被阿辰发现了。
广源酒楼。
薛桥辰一路狂奔着进了酒楼,径直上了二楼雅座,把手中的蛐蛐儿笼往桌子上一拍,累死本世子了!
一众同窗正喝酒吃菜,见薛桥辰一脸慌张的去而复返,皆是纳闷不已。
薛世子,你不是说家中有事儿吗?怎么这会儿又过来吃酒了?
对啊,桥辰兄,我看你面色惊慌,莫非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快快,世子,喝口茶再说话!既然来了,不如一起吃了酒再走吧!
薛桥辰正喘的上气不接下气,接过同窗递过来的茶盏,连饮了三大杯茶水,方才缓过劲儿来。
等心情平复下来,薛桥辰胡乱扯了个借口,说是惠景候和宛氏走亲访友去了,惠景侯府中无人,他来酒楼用了晚膳再回家。
这谎扯得漏洞百出,一众同窗听了,虽有狐疑,也并没有人深究,只吩咐店小二上了一副碗筷,招呼着薛桥辰用菜吃酒。
薛桥辰拿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越嚼越觉得兴奋裴大人竟然和他阿姐在一起了!那以后,堂堂裴国公岂不是就成了他姐夫了!
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仰慕的偶像成了自己触手可及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