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佩玖倒也颇具胆识,只修书一封叫辛父辛母放心,随着庶人监生前往天龙寺中避难。
辛小姐毕竟是女子之身,在天龙寺中和男监生们同吃同住终究是不方便的,淳郎,不如将尹小姐接到府中,也好略尽照应之责。
这话说的恳切又真诚,裴勍可没忘记那天美人儿泪痕满面说要退位让贤,让他纳妾的场景,此时闻言,不禁挑眉,阿晚不吃醋了?
薛亭晚面上一红,躲了男人戏谑的目光,抿了抿樱唇,淳郎既然和我坦诚说了辛氏是好友,不是情人,我自然也拿辛氏做至交好友!我又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何来吃醋嫉妒?
我的阿晚。
裴勍微勾薄唇,揽她入怀,便依阿晚所言。
两人吃个早膳的功夫,院子里候着的下属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容易得了裴勍的恩准,被婆子带着入了正房,顾不得闯入内院的些许尴尬,隔着屏风急急汇报了昨夜凉州的军情。
根据徐颢命人发回的军报来看,凉州数战节节败退,军中内鬼横行,再这么耗上几日,只怕派往凉州的兵力都要折损大半。
裴勍越听,脸色越寒,等到听完了,俊脸上压眉沉目,直接将筷子往桌上一拍,然后起身出门,带着人马浩浩荡荡地往禁廷去了。
第116章心中不定
因着献庆帝昏迷不醒,无法主持朝局,群臣只能以太子为尊,在紫宸殿中议事。
内殿中,几个位高权重的老阁臣正愁眉不展的争论不休显然是得知了昨晚凉州败仗的兵报,正在商讨应对之策。
裴勍面无表情地绕过外殿唇枪舌战的百官,径直走到内殿,略一拱手,殿下,诸位大人,此战胶着,我亲自去一趟凉州。
此言如惊雷,震得几位须发花白的阁臣瞬间鸦雀无声,就连太子也愣了一愣。
昨夜凉州兵败如山倒,若是任战局发展下去,只怕徐颢和兵部侍郎难敌反军,那凉州司马不日便能带兵杀到京城。
太子示意内侍为裴勍看茶,沉吟道,凉州战事凶险,国公一旦离京,孤心中不定。若是反军再生出事端来京中没有国公坐镇,只怕民心会乱。非要国公爷亲去吗?派别人前往不行吗?
裴勍道,兵部大半兵力已发往塞北,剩下的一半兵力戍守京城,不宜调动。御林军和龙禁尉布防京城,将领各司其职,此时若调遣人马,只怕会军心大动。
实不相瞒,昨日下官拿到了一份名单,上面写着怀敬安插在三军中的内鬼名姓,只有除去这些内鬼,凉州一战才有胜算。
那日,薛亭晚接到怀敏从塔尔特寄来的信件之后,把名单拿给裴勍看,裴勍思忖了两日,决定亲自前往凉州了解此事。
四位老阁臣和太子闻言,皆是面上一喜。
裴勍掀了掀茶碗,眸色深沉,下官抵达凉州之后,会将内鬼悉数斩草除根,此名单牵连甚广,为免有人打草惊蛇,暗中通风报信,此事除了殿下和四位阁臣大人外,并无第六个人知晓。
裴勍的担心不无道理。
这个关头,手上的名单便是除去内鬼的最佳契机,若是名单泄露,只怕战火还要绵延多日,惹得民生多艰,生灵涂炭
一阁臣也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在明,奸细在暗,不便借其他官员前去督办,依着下官之见,还是裴国公亲自去塞北除掉那些奸细为妙。
裴勍阖上茶碗,眸光环视四座,声线沉定,下官不日便动身去往凉州,还请殿下掩下此事,对外便称下官尚在紫宸殿中主事,配合下官唱一出空城计。
塞北战局难测,裴勍此去,成则反败为胜,败则性命堪忧。
他这一去,是抱着赴命之心的。
太子应下了,心中难免动容,起身冲着裴勍深深一揖,国公大义,孤心佩之。
外殿,文官的争论声乱作一团,还夹杂着内侍公公的尖利嗓音,薛司丞!殿下和大臣们正在内殿中议事,内殿进不得!薛司丞,待老奴通传一声呐!
薛桥辰压根儿不理会那大太监的啰嗦尖叫,提步便入了内殿,拱手一拜,秉殿下,诸位大人,千机丞已经研制出了铜火铳,已命工部加急赶制出三百台,可即刻配备三军!
怀敬起事当晚,有贼人去千机丞偷取机械图,薛桥辰应诏进宫,全权负责军机器械的配备之事。
铜火铳不同于刀、剑等冷兵器,而是以□□燃烧爆炸时释放的冲击作为动力,来发射石弹、箭矢等,铜火铳威力极大,杀伤力是弓箭的几十倍还不止。
为着研制火铳的事儿,他忙的脚不沾地,图纸画了五六回,□□配换了十几回方,众人皆不抱希望的时候,他仍然不言放弃,半柱香前,他拿着最新研制出的铜火铳去往校场实验,终于取得了成功,铜火铳发射出的弹丸将十丈开外的巨石轰击的粉碎,赢得了满校场的欢呼喝彩。
他欣喜若狂,抱着铜火铳翻身上马,直奔禁廷,来不及等内侍通报便闯入紫宸殿,现在站在内殿,脸上还带着几抹被炮火冲击的烟尘染上的黑灰。
少年郎君脏污的面容上,一双眸子乌黑明亮,满是雄心壮志与不服输的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