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姑来的这些日子算是长见识了,什么尚书、侯爷、王爷、郡主、公主的听了一大堆。
赵宝丫边吃糕点边插话:“哇, 那小妹妹就是侯爷的女儿了,怪不得她娘那么大方。”
赵凛淡淡唔了声, 道:“回自己马车吧, 要出城了。”
赵宝丫又捧着食盒跳下了马车,赵小姑紧随其后。
马车行到京都外的码头, 一行人又换了船。黑雪头一次坐船,新奇的很,跟在赵宝丫在甲板上走来走去。护送的官差也很新奇,这千里良驹居然这样乖顺, 屁颠颠的跟在一个小萝莉后面。
官船每停在一处码头补给,都有当地的官员前来叙话, 其中有不少明里暗里送金银东西的。赵凛自然不可能收,逢人就三分笑,对谁都客客气气。就给沿途的官员留下一个新科状元好说话的印象。
赵宝丫被夸了一路,还被叫了一路的小小姐,心里美滋滋的,小脸上都泛起了红润。
难怪阿爹坚持要考状元,原来当状元会有这么多人夸啊!
但很快她又清醒过来:不能被夸得找不到北,也要时刻提醒阿爹。
官船走走停停,一个月后终于到达长溪县。县令陈大人亲自带人过来迎接,他们还没回家先被迎进了县令府上接风洗尘。陈县令对他的态度一如从前,少不得询问了一番他老师刑大人的情况,又勉力了他几句。
宴席结束,陈大人亲自送了赵凛几人回去。才到家没多久,就有一批接一批不认识的商贾、豪绅上门道贺,送东西的送东西,送银子的送银子。
众人都知道他疼爱女儿,送礼都往心坎上送,都送些小孩子吃穿玩用的。
赵宝丫倒是没心思看,她现在困得要死,倒头就睡了。赵星河和赵小姑也支撑不住睡下了,等赵凛把送礼的人打发走。苏玉娘和春生过来时,压根没见到他们三个人。
次日一早,赵宝丫倒是记得拿特产去找何春生,又说起京都有多少好玩的,皇帝还赐了他们家一座宅子。
“等下次返京,春生哥哥同我们一起去吧。”
何春生没接她的话,倒是问:“我先前给你回信了,你回来了,那信怎么办?”
赵宝丫:“没事,你现在同我说写了什么,就当我看了也一样。”
“也没写什么,就是写了我和我娘的日常。”何春生解释了两句,又道:“你也没时间听啊,今日不是要回竹岭村去祭祖?”他话音落,赵凛已经在喊宝丫了。
赵宝丫急急忙忙往回跑,换了一身漂亮的衣裙坐上马车往竹岭村去。
按照规矩,中了状元都是要回家祭祖,并在家门前立一座状元牌坊的。赵凛和赵家断了亲,自然不可能祭赵家的祖坟。他这次回去是去祭拜他娘,顺便看看他娘的坟修缮得如何了。
竹岭村出了状元郎,村长和族老都觉得扬眉吐气,出去做客吃酒腰板都挺直。知道赵凛要回来祭拜,早早就召集村民敲锣打鼓站在村口欢迎。村民们还有些不适应,怎么去年还是举人老爷,今年再回来就是状元郎了?
众人一路把人迎到了村长家。
形容枯槁的赵老二躺在床上,听着外头传来锣鼓声醒了过来。哑着声问他娘:“外头是怎么了,如此热闹?”
赵老太眼神惊慌,摇头撒谎:“没什么事,就村里头有人成亲。”
她话音刚落,屋外就有人幸灾乐祸的喊:“赵老太,你家大郎中状元了,你也不出去看看?”
赵老太气得咬牙,还来不及骂回去,赵老二就跌下了床。挣扎着问:“赵凛,赵凛他中状元了?他中状元了?”他双目圆睁,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
然后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赵老太听着外头传来的锣鼓声越发悲凉……
这个时候她是不敢出现在赵凛面前的,巴不得他记不起自己,否则要弄死她像弄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村长和族老请赵春喜作陪,办了酒席,请赵凛上座。大人坐一桌,村长夫人特意给赵宝丫和赵星河置办了一桌小姑娘喜欢吃的菜色。赵秀兰的儿子想上桌被村长夫人呵斥住了,赵秀兰抱起儿子不满道:“娘,你兄豆儿干嘛?”
村长夫人瞪她一眼:“莫冲撞了贵人,带他一边玩儿去,等会再给他吃的。”
赵秀兰牙酸:曾经何时她看不上的小豆丁,如今都成贵人了!
瞧她锦绣衣袍,肌肤赛雪的秀致模样,不住往外冒的酸气又咽了回去。这样的人儿,称一声贵人也不为过。
赵宝丫却不在意这些的,冲着村长夫人笑了笑:“胡婶婶,让豆儿坐我这边吧,没关系的。”
村长夫人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小小姐自己吃就好了。”说着拉着赵秀兰就走。
村里不少小孩儿躲在门口偷看,看见赵宝丫看过来立马又把头缩了回去。赵宝丫想了想,捧着蜜饯盒子走过去,分给了他们。拿了蜜饯的孩子挺不好意思,小小声道:“宝丫,从前对不起,我们不该嫌弃你,不和你玩的。”现在他们想和赵宝丫玩也不敢挨着她衣裳了。
“没关系的。”赵宝丫弯着眼笑,反正那个时候她也有小动物们一起玩。
一群孩子被宝丫的笑晃了一下眼,心想:当了小小姐果然不一样,漂亮的会发光!
赵星河却是个记仇的,走过来拉住赵宝丫就往回走。
饭桌上,村长提起族里一起修建状元牌坊的事,面上全是笑容。当然,这牌坊族里没花一分钱,都是附近想卖好的乡绅捐赠的。这是历朝历代的老规矩,村里也因此得了些好处。
赵凛敬了村长和族老一杯,说是不日就要去京都任职,让他们有空多看顾他娘的坟一些。村长和族老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赵春喜问起秦正清怎么没有一起回来,赵凛道:“九如兄被兵部尚书榜下捉了婿,只怕要晚些回来。”
村长和族老眼里全是羡慕:“兵部尚书啊?那秦家算是发达了。”
接到信的秦家人也是这样想的,他们终于能脱离商人的身份进京了。秦老爷还是可惜:“若是当初阿菁嫁的是赵凛,我们家现在就双喜临门了。”
秦夫人撇嘴:“状元怎么了,只能说明他起点好,将来不一定有我儿高升得快。”
秦父横她一眼:“妇人之见,自古状元哪个是草包?亲近他没坏处。”
“反正也没好处。”秦夫人不满:“那人心眼忒小,一件小事记仇到现在。过去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他,先下准备提亲事宜才是正经。”说着带着婢女下去库房挑捡了。
在秦夫人心里,她儿子现在是世家女婿。那赵凛再厉害,能越过身份比过世家去?
她从未想过世家是否看得上她一个商户,自己儿子是否是愿意娶对方的。在秦家,身份高于一切,所有能抬秦家身份的事最大。
他们不考虑,赵春喜却考虑到了。他蹙眉问赵凛:“那兵部家的嫡女如何,正卿可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