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吩咐道:“你回去后记得叮嘱父亲,盯紧那个疯婆子,实在不行,就关在庙里,或者……”
冯小夫人抖了抖,怯懦地点了头。
冯贵妃满意地笑了,才与冯小夫人渐渐走远。
称心再看不到她们的衣角,也不敢立刻出来,而是等了好一会,细细思考着方才的那些话。
这都是宫中最阴私的事,废后,冯贵妃,还有乔家与元德帝,最后,还有一个乔玉。
答案在他心中呼之欲出。
良玉兴许根本不是小太监,而是据传死在陈皇后宫中的乔玉。他能瞒这么久,不过是因为太监所的名册在一夜间全烧光了。
那不该,也不可能是意外。
称心的心越发沉重,那废太子,也就不是真的废太子了。
第38章将至
第二天便是除夕了。
这么些天来,太清宫已经在两人的努力下打扫得干干净净,屋檐下破败的纸灯笼重新染了层红,颜色鲜亮极了,多了过年的热闹气息。
乔玉难得起了个大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跑到门外时,不禁怔叹。院子里有一棵长了两百余年的大槐树,槐树上的雪都落尽了,都堆在了青石板上,露出干枯的枝条,一夜之间又结满了雾凇,如同玉树琼花,晶莹动人。景砚站在槐树下,眉目如山,又轻染了层白雾,凤眸微阖,玄色大氅缀了层明蓝的滚边,映衬着他轮廓好看的侧脸,若隐若现,似隐藏在山云之中,不能琢磨,又有着不似十五岁的成熟与英俊。
他一瞧见乔玉便笑了,冷淡忽的全如冰雪般融化,朝远处的小不点招了招手,“慢些过来,地上滑,别着急。”
过年的时候,别的宫里即使是最位卑的小太监小宫女都有身新衣服可穿,也沾沾喜气,可太清宫却没有。
这里原不许有热闹,也不许有生气,就该不死不活,该展示给元德帝想要看的模样。
可现在大不一样了,因为景砚本来孤身一人,他独自进了太清宫,斩断了与世界的联系,并不打算与人相伴。乔玉却来了,裹夹着无尽的勇气和力量,横冲直撞地闯进了太清宫的门。
他是光,在这条望不见头的漫漫长路之上,是景砚唯一的,独有的光。
乔玉笑得一团孩子气,眼里满是天真动人的光,其实他在这小半年长大了不少,在外面会装模作样,叫旁人不敢欺负自己了,可在景砚面前却一点也不做掩饰,也掩饰不了。
他踮着脚,笑着去捞景砚的脖子,“殿下,我今天要早点出去拿饭菜了,希望能多拿一些。然后,等天黑了,我们就能吃年夜饭了,对了,在吃饭前还要先贴对联,殿下不许背着我偷偷贴。”
景砚眼角眉梢都满是笑,听着乔玉幼稚的话,一句一句认真地应了。
乔玉说完了皱了皱鼻子,鼻尖被冻得红通通的,十分可爱,最后握上了景砚的手,往掌心拍了一下,“那就约定好了,不许再变了。”
说完了这句话,乔玉急匆匆地窜出太清宫,一路朝御膳房走过去。今日与往常不同,是阖宫欢乐的日子,又要在大宝宫设家宴,有分位的妃嫔都去了,不必要饭。而剩下的便是些孤苦伶仃的太妃们们,或是被元德帝厌弃,完全不起眼的人,御膳房也不待见他们,没打算给他们做什么好饭菜,不过是把宫宴上做坏了的菜色充当份例分给他们。
而乔玉还有些不同,惠泉看在称心的面子上也格外照顾他,又恰逢过年,本就该多拿些,就收拾了满满当当两个大食盒,乔玉差点没拎得起来。领了饭菜后,乔玉同长乐安平略讲了几句话,就急着要回太清宫,半刻也舍不得在外头多待。
他走到了门外的大路时,远远过来了一群人,为首的正是称心,他与在御膳房时的和善很不同,脸 上并没有半点笑意,很冷淡疏离的模样。乔玉避在一旁,低着头,只瞧见称心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比了个手势,就躲进了常青树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