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砚咽了下去,摇了摇头,“我不爱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你知道的。”
乔玉瞪圆了小鹿似的眼睛,里头湿漉漉的,满是不相信,嘟囔着,“殿下总是骗人,说不喜欢吃。要是不喜欢吃该多坏,下午骗了我半盏杏仁玫瑰膏,我都求你了,也不还给我,一口就吃完了。”
景砚微眯着眼,轻轻一笑,替乔玉擦了擦唇角,“小没良心的,我那是喜欢吃吗?冰镇的杏仁玫瑰膏,你要是真的一碗下了肚,晚上估计睡不着觉。”
乔玉有点不好意思了,雪白的皮肤都染上了一层红晕,大概是羞的。他的脾胃不好,自己心里多少有点数,这么多年全靠着景砚时刻不停的盯着,他自个儿在这上头的自制力大概就是个空。
可真这么直截了当地提出来,他才不肯认下,和景砚胡搅蛮缠,“肯定是殿下自己贪吃,抢我的却不好意思承认,对不对对不对!”
景砚含着笑,“唔,兴许,我还是有些喜欢吃甜的,不能太腻。对了,小玉吃了那么多甜的,那么多糖糕,会不会,小玉也裹上了层糖,变成甜的?”
他朝乔玉贴近了些,微眯着眼,似乎是探究,又似乎是好奇,凝视着乔玉的黑色眼瞳,轻声道:“我想尝尝,小玉是不是甜的?”
乔玉差点没吓掉了手里的点心,歪着脑袋,傻乎乎地瞧着景砚,没明白他的话。
景砚一怔,敛了笑,漫不经心地岔开了话题,不再提方才的那句话了。
乔玉也没记在心中,他就这样被糊弄过去,又尝起了下一道点心,景砚又削了个苹果,切成了一个个小兔子的形状,果皮连成一串,中间都未截断,摆在了白瓷盘的周围,又新鲜又好看。
他一只手拿着兔子苹果,另一只手拈了块糕点,吃的停不下来,却还要同景砚讲着自己今天在路上看到的新鲜事。
那都是些平常繁琐细微的小事,连路上遇到一只对他喵喵叫的小猫咪,乔玉都要详细地描述给景砚听。
结果他学的几声猫叫引来了除夕,除夕小半天没见着他了,想得厉害,绕着乔玉的腿转了好多圈,想要爬上去要乔玉摸摸他的爪子和小肚子,可惜了却没办法。
景砚望着他,又削了个梨,这次没有切开,而是一整个放入了盘子里。
而另一边,称心从自己的院子里出去,一路往大明殿去了。
大明殿灯火通明,周围侍卫戒备森严,一溜小太监站在屋檐的灯笼下头,见他来了,簇拥着赶上去,着急地禀告着,说元德帝正着急找他办事。
称心都记了下来,同他们道:“不要慌,叫太医院把今日的药熬了两份端过来,太府监那边有人回了吗?手脚须得快些,明天天一亮,宫里就不许见白了。”
他一件件将事情说了清楚,叮嘱下去,正往内殿走去,却看到梁长喜远远地站在个阴暗无光的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
称心恍若未闻,朝内殿跨了进去,梁长喜却忽然冲出来,死死地拽住了他的手。
梁长喜的面皮有如枯树,是粘在骨头上的,一说话就会鼓起来,漏着风,与几年前的春风得意全不相同,对称心的恨意几乎是刻骨铭心的了。
他恨恨道:“我当初真不该提拔你,你这个没心没肺没良心的东西。”
称心能认自己没心没肺,恶毒狠辣,却独独不想认没良心这个词。他当初才入御书房,即使明知道梁长喜对自己有利用,也心存感激,处处为他。可后来没多久,称心更得圣心,梁长喜瞧不过眼,竟伙同另一个太监诬陷他,称心险些死在里头。
到底没死,依旧站在了元德帝身边,直到现在,成了最得重用的太监。
称心一点一点掰开了梁长喜的手,微微笑着,“您现在是宫中的老人,谁敢对您不敬?我还有些事,便不陪您多聊了。”
梁长喜阴森森地笑了,“你且得意着,嘿嘿,你得意不了多久,下场肯定比我还惨,我在底下等着你。”
称心不太明白这句话,也知道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