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忙道不敢,笑得豪气?干云。
此时, 李承允越众而出?, 他抬起眼帘, 目光落到苏心禾身上。
隔着?白纱,两人对视了一瞬。
苏心禾辨不出?李承允的喜怒, 便只?得主动开口, 道:“夫君, 母亲今日带我到城南上香,恰好离南郊大?营不远, 故而母亲让我送些点心过?来给夫君,以慰将士们连日辛劳。”
此言一出?, 众人不禁神色微动,目光落到了苏心禾身后的两个?丫鬟身上——白梨和青梅各自拎着?一堆纸包,看起来沉甸甸的。
李承允轻轻点了下头,递了一个?眼神给青松。
青松心中一喜,连忙从白梨与青梅手中接过?了点心,笑道:“多谢世子妃!”
李承允又扫了众人一眼,道:“还杵着?做什么?”
众人回过?神来,急忙俯身告退。
顷刻之间,这帮人连连同一大?堆点心,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心禾:“……”
李承允轻咳了下,道:“进来罢。”
苏心禾垂眸应声,便跟在李承允身后,入了主帐。
这主帐比苏心禾想象得更加简陋,左侧摆着?一张长案,上面?摆着?不少兵书、图册等?,再往里?走,便竖着?一扇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简单的矮榻,被褥叠得十分?齐整。
苏心禾伸手解开丝带,取下了头上的幕离。
她?就这般亭亭玉立在他面?前,肤白胜雪,仙姿佚貌,仿佛一下点亮了整个?昏暗的营帐。
苏心禾见李承允不说话,便小声问道:“夫君,我这般过?来,会不会影响你的公务?”
李承允道:“无妨,方才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坐罢。”
苏心禾轻轻“嗯”了声,便就近坐在了军帐一侧的沙盘旁边。
她?不禁好奇地观赏起沙盘来。
这沙盘约莫三尺见方,细碎的砂石铺成了起伏的山地、平原,河流自南向北蜿蜒,最北边有一列高耸的山脉,山峰之上,插着?一面?小小的旗帜,格外特殊。
李承允见苏心禾面?上写满了兴趣,道:“这是北疆。”
“北疆?”苏心禾思索一瞬,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小旗帜旁边,问道:“这儿是骑燕山?”
李承允有些意外,问:“你如何得知?”
苏心禾笑了笑,道:“夫君上次不是说,以后若有机会,我可以去北疆看看么?所以最近这些日子,我便找了些北疆的书和堪舆图来看,发现北疆自有民俗风情?,倒是越发向往了。”
李承允眼中露出?欣赏之色,这北疆地形复杂,单凭堪舆图就能辨认出?骑燕山,绝非易事,他唇角微扬,“倒也不必花那么多心思。”
苏心禾问:“为何?”
“有我。”
短短两个?字,却让苏心禾微微一怔,她?下意识抬眸,迎上了李承允的目光。
他的神情?若冰雪消融,似乎溢出?了些许暖意,苏心禾低头浅笑:“是啊,我差点儿忘了,夫君在北疆驻守多年,应该对当地了如指掌了。”
李承允道:“北疆的饮食习惯与江南截然不同,不知你会否习惯。”
“这骑燕山以北,曾经荒无人烟,瓦落如今才开始建镇。而骑燕山以南,便是我们大?宣的一列城镇,那里?常年积雪,为了保暖御寒,百姓们但凡有条件,便会多食荤腥,多饮烈酒。”
苏心禾莞尔,冲李承允眨了眨眼,道:“夫君的意思是,我该练一练酒量?”
李承允顿了顿,随即低低笑开。
苏心禾喜欢看他笑,又问:“夫君在北疆也会经常饮酒暖身么?”
李承允摇头,道:“在北疆驻守之时,时常枕戈待旦,人在舒适的情?况下,容易降低警觉,故而不宜太暖。且在军营之中,也是不许饮酒的。”
苏心禾想起成亲的那一晚,李承允醉得不省人事,还是被吴桐扶回新房的,应当是酒量不大?好了,苏心禾笑道:“怪不得,新婚之夜,你一晚上都没有醒来。”
话音落下,苏心禾瞬间意识到了不妥,忙道:“饮酒伤身,为了身子着?想,夫君以后还是莫要宿醉为好……”
李承允却直勾勾地看着?苏心禾,眸色好像深了几分?,语气?温和:“好。”
不知怎的,苏心禾突然有些不自在,思量了片刻,才想起正事。
“对了,我有一件东西,要交给夫君。”
苏心禾说着?,便从袖袋之中拿出?了一枚平安符。
李承允自是不信神佛之说,但见到这枚平安符躺在她?手心之时,还是情?不自禁地牵了牵唇角。
李承允接了过?来,温言问道:“这是你求的?”
苏心禾如实答道:“是母亲求的……她?本要来看你,但因头风发作,便临时改道,回府去了,所以让我亲手交给你,让你随身携带。”
话一说完,李承允面?上的笑意瞬间僵住,手中的平安符仿佛都变得烫手了些,他面?色平静地将平安符放到了桌上,不冷不热道:“知道了。”
苏心禾瞧了他一眼,方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一瞬间又恢复成了冰块脸?
男人可真?善变。
苏心禾心中腹诽,但表面?上自然不敢显露,只?道:“夫君若无别的事,我便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