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她也经常在想,为何做姐姐的就非得让着妹妹,明明错的并不是她啊!
而每一次她被父亲训斥,作为继母的小姨就会过来安慰她,不管她做什么,总会帮她说话,护着她,那时候她心中还有些宽慰,觉得小姨是世上最疼爱她的人。
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她懂的东西越来越多,慢慢发现有些东西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她也越发收敛,学会了藏拙,慢慢成为府上的半透明人。
“除了我们明国公府,可有其他府上的传言?”
赵锦芊继续询问,依她之见,倘若给定北王选妃赐婚乃真事,不可能只传他们一家。
碧玉摇摇头,道:“并未有其他府与此事相关的传言,不过奴婢听说荣安长公主府的永福县主已经定亲了。”
“哦?定的哪家?”赵锦芊有些诧异。
“听闻是黄阁老的嫡长孙。”
在碧玉看来,只要不是自家姑娘,谁嫁都一样。
不过,她还是按照自己打听到的消息复述给赵锦芊,生怕遗漏什么影响其判断。
“嗯,知道了,你先去歇着吧!”赵锦芊摆摆手,让碧玉退下了。
碧玉退下,屋内便只余赵锦芊一人,分外安静。
没人在,她便也不注重什么仪态了,直接躺倒床榻上,凝眉思索今日所得消息发生的可能性。
定北王手握重兵,只忠于圣上,他的婚事不能牵扯太多朝中关系与利益,但又必须给足亲王体面,那么定北王妃的人选就得多加权衡。
荣安长公主年迈,府上荣光早已所剩无几,加之儿孙都没什么出息,手中只有两三份闲差,反倒是养在长公主膝下的永福县主素有美名,综合下来,乃极好的人选。
可如今永福县主匆匆定下亲事,应当是长公主寻门路提前得到什么消息。
除去此人选,适龄且相对体面的人家便还剩他们明国公府。
二妹妹同样美名在外,也到了适婚之龄,父亲明国公一向老实没主见,更没有什么才干,只在工部任七品员外郎,一家人就靠世袭国公的爵位吃饭,在京中还算体面。
赵锦芊是家中嫡长女,没有妹妹先她出嫁的道理,即便圣上最终选中了赵婧钰,她这个姐姐也得尽快定亲出嫁,为妹妹让路。
可是,按照父亲对二妹妹的疼爱,以及正院那位一向的做派,他们真的会让二妹妹远嫁西北吗?
思及此,赵锦芊不由轻叹,茫然地望着床帐顶。
……
定北王的父亲幼时在京城,一直到十五才去西北,曾是晋元帝伴读,情分匪浅,只可惜英雄早逝,二十二岁那年便战死沙场。
现如今晋元帝四十有五,故友逝世多年,留下唯一的子嗣也为江山稳固镇守西北,他心中的牵挂并非作假,给这个子侄选妃的消息也并非空穴来风。
他原本相中了姑母的孙女永福县主,只可惜刚放出风声,对方便火速定亲,说生气倒也谈不上,就是心里不太舒坦。
好在京城贵女并非只有那一家,他就将主意打到明国公府去了。
目前已放出风声三天有余,未见什么动静,想来明国公心中也明朗,愿意这门亲事。
思及此,晋元帝心下大慰,满意地抬眸看了太监总管一眼,吩咐道:“传明国公。”
明国公在工部无事可干,正喝茶,听闻圣上召见,不敢耽搁,匆匆忙忙赶过去,路上偷偷询问小太监情况,小太监只道不知情。
他无法,只能低垂着脑袋跟过去,心里多多少少有些猜测。
这两三日京城各种传闻他也听说了,只当是空穴来风,并未在意,毕竟定北王在西北那么多年,已二十有五,要赐婚早就赐了,怎会等到如今。
故而,他即便听到传言也不放在心上,不予理会。
只是圣上突然召见,他心中瞬间没了底,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
思索间,他人已经到了御书房门口,趁小太监进门回禀之时整理仪容仪表,收敛思绪。
“明国公,圣上有请。”
小太监再度躬身出来,恭恭敬敬将人请进门。
“多谢。”
明国公战战兢兢跟着进门,全程不敢抬头,行大礼。
晋元帝自明国公进门便不停打量对方,看到明国公一副怂样,顿时露出几分嫌弃神色,很快就收起来了。
“爱卿平身,赐坐。”
等明国公坐好,他才询问起工部事宜,君臣相谈还算和谐。
就在明国公心神放松,以为只是谈论公事时,晋元帝突然话锋一转,询问起明国公儿女情况,又像是刚得知明国公有两个适婚年纪的闺女般,面色和蔼,关切起晚辈婚事。
“微臣惭愧,平日公事繁忙,儿女的教养,以及他们的亲事都由内子操持,未见内子提及,想必已经在相看,还未定下。”
在明国公看来,小周氏持家有方,将家中所有事情都处理地井井有条,儿女也乖巧懂事,比原配嫡妻还能干,内宅之事根本不必他操心,他自然也不会多事过问。
平时有什么需要他拿主意,小周氏自然也会与他说。
只是圣上问起,他总不能让圣上觉得自己不关心儿女,便只好用那点公事做挡箭牌,希望在圣上面前留个好印象。
“都未定下?那正好。”晋元帝轻笑出声,看识趣的明国公越发顺眼。
“朕手中恰巧有一门极好的亲事,听皇后提过,你府上二女皆蕙质兰心,次女尤为出众,才貌与永福齐名,可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