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白影纵横,深入浅出,上百把利剑已被全数没收,精刚锻造的利器被团成一个球,“嘭”地一声将坚硬金刚石地面砸出一个硕大的深坑。
整个玄月宗都为之震荡。
在霁月阁著书的玄月宗主闻声笔尖悬停,烛火忽闪,一滴浓墨滴在宣纸上,晕染了将要完成的独门秘术。
撼天动地的声响绝非小事,玄月宗主将狼毫笔搁置在笔架上,眨眼已出霁月阁。
玄月宗弟子失去的不仅是剑器,还有身为名门大宗弟子的尊严,但实力过于悬殊,他们敢怒不敢言。
有弟子苍惶后退,想去请宗主镇压此人。
玄月宗主不请自来,合体期修为的长者已然超凡脱俗,靛蓝衣袍流云滚边,太极八卦大氅道风斐然,髯须垂胸,无风自动,长相周正,不怒自威。
他开口,声如洪钟:“玄月宗不曾与同盟有纷争,你是哪门弟子?不递名帖,横冲直闯,伤我弟子,毁我宗地,意欲何为?”
萧鼎之的气势丝毫不亚于他,沉冷的声音在空中回响:“玄月在雁北城无故掳走我师尊叶澜玄,不给交出他,修仙界再无玄月宗。”
玄月宗主眉峰聚拢,在记忆里搜索叶澜玄这个名字。
半晌,才道:“玄月游历天下不曾归宗,他做的事自己担责,与宗门无关。”
萧鼎之嘴角噙着冷笑:“如此说,玄月的性命你不在乎?”
张狂的话彻底触怒玄月宗主。
他闪现腾空,站在萧鼎之对面,目光凌厉地打量这个孤胆少年。
声势如虹气如龙,年纪不大,修为不低,以一敌百,轻松自如。五官精绝昳丽,锐气却似刀锋森寒逼人,眼尾朱砂妖娆了他的面相,正邪莫辨。
虽气势逼人,但看起来初出茅庐,如此嚣张跋扈,灵隐宗想翻天不成。
“整个修仙界无人敢在玄月宗撒野!”玄月宗主掌心出现一团精纯灵晕,要探一探萧鼎之的实力。
萧鼎之八风不动,别说合体修为,就是大乘修为,也拨不动他心中紧张的弦。
他虽厌烦叶澜玄的说教,但嗜血戾气在潜移默化中有所消减。
上一世憎恨的人,这一世尚未出息,杀鸡与杀虎的爽感不在一个层次。他等,等那些人稍微有能力与他对战。
比起修仙宗门,现在的魔域和妖界更能刺激他的兴奋神经。
是以,未找到叶澜玄之前,他没有大开杀戒。
就在玄月宗主要出手的刹那,一条繁花纽带自北而来,化作漫天花雨纷纷坠落。
是玄月宗独有的飞花令。
玄月宗主敛了汹汹灵气,并指夹住一朵白色梨花,指风一甩,梨花划破漫天花雨,空隙中出现一行字。
【我,玄月,已将叶澜玄平安送回九溪峰。】
这行字所有人都看到了。
萧鼎之移目扫完那句话,眨眼消失在融融花雨中。
玄月宗主并未追击,轻巧落地拂袖一扫,团成球状的百把利剑恢复原貌。
弟子们面面相觑,心道:无名少年在玄月宗为所欲为,宗主怎能咽下这口气。
玄月宗主傲视群雄,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沉声说:“传信话灵隐宗,管不好弟子,玄月宗可代为管教。十日内不赔礼致歉,后果自负。”
说罢拂袖,飞花令回旋,带着玄月宗主的震怒和一句“孽子,回来老子剥了你的皮”返回北域。
九溪峰,罗浮洞外。
叶澜玄来回踱步,脚下雪砂被他踩出一条深深辙痕。
废尽唇舌才劝走玄月,又担心萧鼎之恣意妄为,四面树敌,还忧心他在雁北城会不会听到自己(原主)的风流韵事,回来会是怎样的心情。
月光疏斜,万籁俱寂,叶澜玄度秒如年。
一道暗影重叠在他的身影上,叶澜玄心中一跳,蓦然回首。
萧鼎之面色冷凝,站在三尺开外,浓昳的眉眼染着孤月的清寒,拇指推着陌上霜的剑柄,上上下下,锐器发出的金属摩擦声在静谧的夜里尤为刺耳。
叶澜玄不知萧鼎之心思如何,关心道:“徒弟,你没受伤吧?”
陌上霜“啪”地一下重重归鞘,萧鼎之走到叶澜玄面前,冷冷问:“你为何穿我的衣裳?”
“啊……我的衣袍全是白色,想试试其他颜色,你介意我穿过的话,我重新给你做。”叶澜玄底气不稳,有点慌。
这种不走心的仓促谎言三岁小儿都不会信,但萧鼎之并未多言,又问:“玄月人呢?”
“他送我回来后就离开了,你找他有事?”叶澜玄掩在广袖里的手微微发抖。
按说师尊的私事与徒弟无关,便是海王的事被发现顶多算为师不尊,徒弟不可置喙。
但面对萧鼎之,这种无德之举就变得莫名压迫与羞耻,需要谎言来掩盖。
叶澜玄的谎话令萧鼎之很失望。
在他看来叶澜玄是在用命维护他的“至交”们,无故更衣的解释反而欲盖弥彰。
“断绝师徒关系。”萧鼎之不想再为一个早该杀死的人操心,他还有很多事要做,九溪峰不是他的终点。
“什么?”叶澜玄讶然失色。历经三月好不容易拉进一点的距离,因这句话又远隔海角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