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他有太多的情绪没能宣泄,也有太多的疑问亟需解答。
几分钟后,周晏礼推门进来了。他沉默着坐在陆弛身边,什么话都没说。
理智终于在他们的头脑中占据了上风。他们没再拥抱,对于他们如今的关系而言,就连牵手都是忌讳。
在这持久的沉默中,陆弛也看向了周晏礼。
这是周晏礼第一次在陆弛的眼神中看到如此深刻的迷茫与悲哀,他挣扎纠结的目光如一把锐利的剑,刺进了自己的胸膛,鲜红的血迹顺着利剑一滴滴落下,汇集在脚边,形成一滩红色的泥泞。
“对不起。”周晏礼忍不住说。
听到周晏礼道歉的刹那,陆弛觉得实在可笑,他在想自己是不是要配合着笑上两声才好,可现在的他却连嘴角都扯不动了。
他只是茫然地看着周晏礼,许久过后,方摇摇头,轻声问:“为什么要道歉。”
周晏礼眼眸低垂,他抿了一下嘴,缓缓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又让你伤心了。”
陆弛忽然觉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他眉心微蹙,仍看着周晏礼,却只看到周晏礼眼下的一片乌青。
陆弛心中一阵锥痛,什么都说不出了。
他阖上双眼,刻意不看周晏礼脸上的疲倦,也假装感受不到他周身散发出的颓败,最后只轻声说:“睡吧。”
小区的炮火声终于停息。透过窗户,陆弛看到天边一轮弯弯的月牙,在雾霾与乌云中时隐时现,看不真切。
他们并排躺在同一张床上,睡在同一个被子中。
两个大男人睡一张一米五的单人床本就局促,几乎是胳膊挨着胳膊、腿碰着腿,但他们却有意地躲避着彼此的触碰。
他们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渐渐分不出你我,但他们却都显得十分局促,谁都不敢动弹,更不敢出声。
可他们都知道,对方根本没有睡着。
最后,还是陆弛先坚持不下去了。他坐起了身体,打开了床头柜上的那一盏台灯。
橘黄色的暖光霎时铺满整个卧室,照得人暖洋洋的。
周晏礼也坐起了身子,不安地看着陆弛。
陆弛没看周晏礼,他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而后做出一副轻松随意的姿态问:“你在门外等了多久,为什么回来了却不告诉我?”
周晏礼没有说话。
而在这无限蔓延的沉默中,陆弛故作的镇定就如水中的泥菩萨,只肖得片刻就原形毕露。
他的呼吸渐渐急促,眼眶也跟着湿润了,他的情绪在这一刻濒临崩溃。
看着眼前的陆弛,周晏礼分明听到自己心脏碎裂的声音,许多坚持已久的东西被陆弛的眼泪冲刷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