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蓠迎着那扑在脸上的剧烈的风,攥着马鞭的手几乎要把绳子扯断。此刻他脑中一片昏沉,那封信笺上的字一个一个的剜在了他心里。他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做甚么。他现在只想赶回去,确定她还在。他不敢去想,那个会浅笑着逗弄他,看着他羞恼的女子;那个从头到尾,都不在意他人所说,一心一意待他好的女子;那个在洞房花烛夜,会捏着他的鼻子,心疼的叫他呆子的女子。
会舍得这么丢下他吗?
他的牙关咬破了唇,嘴里是一股血腥味。他现在独恨自己,明知她是危险的,还留下她一个人。哪怕是把她带在身边,遭到危险之时,起码他还看得见她,还能触的到她,护的住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她生死未明,他却不知从何找起,像个无头苍蝇一般。
“晚棠……”
裴蓠低声呢喃,他的心口不停的抽动,那失去挚爱的强烈痛楚,延伸到四肢百骸,化为千刀万剑,割破了一道又一道伤口。
他是恨的,除了自己,还有那些人。然而他越恨,面色就越是平静。只有那双看似泛着浓色哀恸的双眼,波澜翻滚,隐藏着滔天的怒火。
从这里赶回去要三日,裴蓠每日只喝些水,快马加鞭,在第二日的日落前就赶到了府里无限欲望之门。裴磬裴竺在门口侯着他,见到他进门,二人都上前道:
“爷。”
裴蓠这几日都不曾阖眼,现下风尘仆仆,模样十分憔悴。
裴竺和裴蓠对看一眼,心中都有些无力。
二少奶奶对爷而言意味着甚么,他们再是清楚不过。
他们把手里的包裹递给裴蓠,道:
“爷,这东西——您还是瞧瞧罢。”
裴蓠接了过来,几下拆开。那软缎面儿里,都是厚厚的信笺,一些是他给裘晚棠的,一些是裘晚棠写给他的。
二人这十数天的通信,全被人拦了下来。
裴蓠的手微微用力,瞳孔深处一片黑暗。
“爷……”裴磬试探着说道,“二少奶奶没收到爷报安的信笺,心中担忧,就只好出门去寺庙为爷祈福。在路上——”
裴磬的话没有说下去,裴蓠却明明白白了。
他捆住那个包裹。嘴角抿的紧紧的,似笑,似讽。
莫霄之,你可真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兄弟。
他牵过裴竺裴磬备好的新马,没有时间休憩,就驾着马一路向着城郊而去。那里有一个秘密的据点,莫霄之没事时都在那里。
不过半柱香的时辰,他就到了那府邸门前。他打开旁侧一个幽闭的通道,这里能够直接通向他的书房。
在整个过程中,裴蓠都非常平静,平静的诡异。他只是绷着一张脸,显得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