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位扈七爷却无多少畏惧之心,须发皆张,好似雄狮,沉声道:
“有时候人就像被关在笼子里,没出去之前,这也顾忌、那也多想,瞻前顾后,没个决断。
只要踏出一步,刹那天地宽!
我没了儿子,反而有胆子上你这条贼船!”
余东来倏然松开手掌,缝合好的半边脑壳终于崩开,溅出红白交错的浑浊汁水。
“是我失态了,对不住,扈七爷。
说到底大家同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互相揭短。
我得保住自己,完成灭圣盟的大计。
你要守下扈家最后的家业,免得愧对列祖列宗。
咱们有共同的敌人需要料理,应当彼此理解才对。”
扈霆咳嗽了两声,呼吸方才畅快了一些。
“那个纪百户并非易于之辈,扈彪换血两次,给他一拳打翻在地。
越级而战,可见其人积蓄深厚。
你有十足的把握能除掉他?”
余东来脸色惨白,笑容诡异,怪笑道:
“扈彪服了我给他的子母血河大丹,强行提到换血三境。
在万年县称王称霸没什么问题,真个遇上朝廷的高手,输得难看也很正常。
如今来看,杀纪渊不难,问题是如何把你我摘出去?
万年县围得越久,我越容易暴露。
照纪九郎那个彻查法子,咱们迟早要露出马脚。”
扈霆低头,似是沉思。
“这个纪百户一来,雷厉风行抄了扈家,彻查育婴堂的底细,
还把兵马司踢出局,不止是咱们想要他死。
依我看,你不如从罗猛下手。
听说,北镇抚司抄没所得的财货,
玄武卫、兵马司人人都有份,唯独少了他。”
余东来颔首,平淡道:
“一个换血的罗猛,加上我,有心算无心,纪渊逃脱不了。
就把地方定在余家,你去游说……盈袖。
让她将余家那口风水气穴让出,以此为诱饵,勾他过来。”
扈霆眼皮狠狠跳了一下,震惊道:
“你打算用余家顶罪?”
余东来毫无情感波动,点头道:
“扈家已经倒了一半,曾家与育婴堂关系太深。
无论是私炼大丹,亦或者供奉白骨道主,
一旦被查出来,又会再起风波。
余家最合适,蓝茂文这个鼎炉没了,线索自然也就断掉。
盈袖平常只管染坊和布行的生意,黑龙台挖地三尺,找不出相关的证据,只能寻个人问罪,然后大事化小。
这是最好的结果。”
扈霆面皮抖动,迟疑问道:
“父辈的家业、妻女的安危……这些你都舍得下?”
余东来面无表情,双手置于胸前,仿佛礼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