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地方,自然就不能再讲情面。
“东宫的位子,殿下觉得不好坐?”
纪渊问了一句有些大不敬的话。
“本宫一天到晚,最少要批阅三百份奏折,最多可能会超过五百份。
因为有四十九府、一百二十州的大事,需要做出决断。
这还只是底下人,想要让本宫看到的,并非全部。
如果再加上密侦司的线报、公文,大约能有一千余份。
你说,好不好坐?”
白含章行于风雪之中,眉目带笑道:
“你可知本宫的武道成就,为何只有气海真罡四重天?
因为本宫当年学武,为的只是坚固体魄,可以不眠不休,少睡少食。
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用于处理朝廷政务。
可后来发现还是不够用,本宫又去了钦天监,恳请监正传我道术。
说起来,你应该叫本宫一声‘师兄’才对。”
纪渊眉锋挑起,似乎有些意外。
太子竟然是少见的法武双修。
“并非说大话,论及一心多用的本事,五境宗师恐怕都不如本宫。
现如今,本宫可以一念之间,同时批阅三十份奏折,一日处理千份公文,运转朝堂,把握中枢,得心应手。
只是神魂消耗过重,每日需要点燃五百年份的安神香才能入睡。”
白含章好似颇为自得,转而又叹了一口气。
“但景朝疆域实在太大,四十九府、一百二十州的奏折看完。
还有各地郡县上呈刑部的冤假错案,还有南镇抚司的官员结党私下交涉,还有北镇抚司侦缉搜拿的灭圣盟余孽,邪神爪牙。
更别提九边军镇每年的饷银调拨,粮草消耗,天工院、开物院各项开支增减……
本宫自从监国之后,每日只睡一个时辰,饭食多用丹药代替,仍然感觉力不从心。
外面总是传闻,本宫几个弟弟有心夺嫡,想要争储君大位。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纪九郎,不妨对你说一句实话,
本宫其实巴不得燕王、宁王、怀王,他们几个来坐一坐这个位子,让他们也尝点苦头。”
纪渊心头震动,再次感慨白含章不愧为三条金色命数加身,即将成皇的浓重气运。
思忖片刻,他低声回道:
“殿下……未必要事必躬亲。
六部尚书,内阁学士,皆能分担。”
白含章洒然一笑,眼中竟有光彩焕发,朗声道:
“是这个道理。为人君者,驾驭人臣,乃帝王心术之一,本宫十二岁就懂得了。
像是审查冤案,自有刑部,饷银调拨,自有户部,捉拿围杀余孽乱党,自有黑龙台。
但,诸如此类之事,本宫只会交与一部分,之后仍要亲自过问,你可知为何?”
纪渊眉头微皱,轻轻摇头。
这位太子殿下看上去也不像是独断专行,不愿放权的多疑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