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口信之中的记录出现了巨大的冲突。
那个可是伏羲,羲皇,太极天皇上帝。
太一的左右侍者,怎么可能从他的掌下活下来?!
除非是——
伏羲故意如此。
在太一左侍者面前斩杀太一,让他的心神剧烈创伤,然后故意放他一条生路,或者牵引,或者引导,或者压制,最终塑造出一枚自己需要的棋子,让其创造出了类似于《养圣胎》之类的法门,而后作为这个时代量劫的开端?
量劫开启,哪怕是三清也会被影响,三清弟子踏入其中,则更是自然而然。
若是如此的话——
一切都在伏羲的推算之中吗?
锦州的灾劫,人妖两族的厮杀,也只是那位太极上帝的平淡落子吗?
不,不是如此,他已死,却知量劫必然会在人族和万灵之中开启。
他选择落子,让这个量劫在恰当的时候,以恰当的方式开启了。
【既然量劫必然发生,那么为什么不能够为吾所用?】
化危为安,逆转局面,是为【易】。
天下万物,古往今来,无不可算者,是为【卦】。
就仿佛一道雷霆闪过,灿烂的明光让前方的一切阴霾清晰化,于是“棋局”尽数展现在齐无惑的面前,若是如此的话,伏羲恐怕比起所有人的预料还要恐怖,在太一未死之前就开始谋划未来,以自身之死废掉了最强,又以自身之败牵扯勾陈大帝入局,控制量劫的时机。
以自己和太一的道投入本源,将娲皇的痕迹重新出现。
于是有小蓬草。
于是有勾陈的渴求突破。
于是有太一印。
但是,他的目的是什么?
张霄玉察觉到了齐无惑的情绪波动,他想要说什么,却看到齐无惑模样,知道他现在恐怕是在思考什么,脑海之中,怕是已经风起云涌,于是很克制地闭上了嘴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好奇地看着齐无惑旁边那一枚太上玉简,好奇上面究竟是写得什么文字。
而齐无惑的思绪终于落在了伏羲琴的器灵说的话——
娲皇的痕迹被抹去之后,又被伏羲重新找回来。
所以,等到了世界的大道轮转变化,那么娲皇将会重新在这个世界上出现……
一直以来,齐无惑已逐渐相信了伏羲琴所说的话,但是,但是若他的话是假的呢?或者说,若是伏羲羲皇连随着自己一路厮杀而来的器灵,也直接瞒过去呢?
如果说在之前的话,齐无惑会相信那器灵。
但是现在,当他亲自体验了一次【抹杀】,听到娲皇的声音之后,他忽而就能够想清楚了伏羲的目的——伏羲要的根本不是世界上再度出现一尊娲皇。
祂只要将娲皇从被抹杀的痕迹之中重新夺回来!
古往今来,无关血脉,于他而言,娲这个名字,独一无二!
便如同南极长生大帝的话语说的那样,难道说以大神通创造两个一般无二的人,那两个就是一个人吗?齐无惑的回答是不是。
伏羲的回答,同样如此。
于是眼前一切迷障,尽数都散开来。
娲皇血不是代表娲皇归来的信物,而是让齐无惑在被抹杀时和娲皇的痕迹产生共鸣的前提!
齐无惑终于看清楚了伏羲的目的。
就仿佛他终于可以看到棋盘上的每一子,看到了执棋,温润如玉的青年神灵。
以此身,以此法,以此道。
斩杀太一,操控量劫,逆转一切,不惜自身威名扫地,也要将最初的娲皇带回来!
而这一次的布局,只是让齐无惑见复苏癫狂的太一,而后再度经历一次【一】的抹杀。
只有这样,才可能见到娲皇的痕迹。
只有太上最惊才绝艳的弟子,才有可能将娲皇的痕迹带回来。
在无数英豪纵横的数个劫纪里面,一切事情终将会发生,但是竟然有这样一个,并非所向匹敌,却能谋算万物的神灵,沉默落子,以求自身渴求之事,当齐无惑终于能够勘破伏羲的道路时候,一股怒火不可遏制地在他的心底升腾起来。
凭什么?!
凭什么我要做你的棋子?!凭什么你操控的量劫会让无数的生灵在其中?!
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安排?!
吾老师都因你而受伤,圣胎之法也是你一手操控而出。
凭什么?!
虽然齐无惑知道,量劫必然诞生,哪怕伏羲不做后手,也会出现,或许会以更暴烈,死伤更惨重的姿态发生,但是作为一枚早早被定下的“棋子”,理智上的认知清晰,不妨碍他对于伏羲这位上古大神的态度,拳锋握紧,可这个时候,齐无惑看到了玉简上的最后一行字。
【唯愿阿娲创造之族裔,可绵延于后世千秋万代,不绝其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