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2 / 2)

倘若张寇锦通过关系当上了官,那科举制度还有什么用,对其他人也不公平。

“哦。”听得她直截了当的回答,张寇锦眸中的希望轰然崩塌,他苦笑一声,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双肩颓废地耷拉着,“我送客人出去吧。”

*

子时,训练场中的火盆欲灭不灭,幽幽地照着石阶。

赤獒早早等在石阶上头,右手隐在衣袖中,握着一根五寸长的树枝,树枝一端已被磨成尖利的形状,稍稍用力便会刺破手指。

今晚的夜阴沉沉的,大片乌云积聚,浓烈得仿佛会从半空中塌下来。

片刻后,麋鹿从通道中走出,见赤獒坐在石阶上不由一愣。

脚步声入耳,赤獒抬头,淡淡地扫了眼麋鹿,目光精准地落在他身前,衣襟口多了点东西。

这东西他认得,是焉谷语挂在腰间的帕子。

那一眼过来,麋鹿只觉有股冷风吹上后背,接着,颈侧忽地一凉。他缩了缩脖子,径自往前走,并不担心赤獒会加害于他。里头的原因很多,其中之一便是白狮给赤獒下了血蛊。

人都是怕死的,他以为,赤獒也不例外。

意识到赤獒在看什么,麋鹿低头往身前瞧去,满不在乎地笑了笑,随后将手帕往衣襟里塞,轻佻道:“她见我流血便将帕子绑在了我手上,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往后我出去了,非娶她不可。”

他言语间有种炫耀和得意,似乎,手帕的主人已是他的所有物。

自然,麋鹿是故意来这一出的,为的就是警告赤獒,他只是个替身,并非真主,不该妄想的东西千万别想。

赤獒松开手,拇指在尖锐的刺上划过。他仰头问道:“她可有给你糖粒?”

闻言,麋鹿面上闪过几缕不自在,“没有,她说今日来得匆忙忘记带了。你若是想要,明日我问她讨。”

“好。”赤獒轻飘飘地说出一个字,须臾便散在了风里。

“呜……呼……”渐渐地,风从西面吹来,衬得夜色更加静谧。

被晚风吹得有些冷,麋鹿拢了拢衣襟,关切道:“你身上还有伤,坐这儿吹风容易得风寒,快回地牢休息吧。”

“不急。”赤獒慢悠悠地站起身,一字一字道:“我想先问你讨件东西。”

麋鹿顿觉古怪,这么多年,赤獒从未开口问他讨过什么东西。算起来,他们俩相遇很早,他在人群中一眼挑中他。在斗奴场的十几年里,他确实替他挡了无数次折磨。

念及此处,麋鹿心底突然滋生几分愧疚之意,大方道:“什么东西?只要我有,我一定给你。”

“你有。”赤獒利落地跳下石阶,他身形很快,几乎是一瞬间便到了麋鹿身前。

麋鹿察觉到危险,正准备后退,谁料,电光火石之间,那根尖锐的树枝全进了他心口,霎时,一股剧痛袭来。

赤獒迅速往后退去,面上平静而冷漠,薄唇一开,他残忍地吐出三个字,“你的命。”

“你!”气血攻心,麋鹿张嘴喷出大口鲜血,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心脉被切,他很快便没了气息,然而那双好看的眼睛却瞪得很大,写满了不甘与愤怒。

赤獒蹲下身,利落地拔出树枝。他移动视线,使劲扯开麋鹿的衣襟,从里头拿出焉谷语的帕子,上头染了一部分血,有明有暗,相当碍眼。

他看得皱眉。

怎么说这帕子都是焉谷语的东西,让麋鹿带着去死实在晦气。

“啊!”倏然,身后传来倒吸冷气的声音。今晚的夜色很静,一有声音便显得分外响亮。

赤獒猛地回头,树枝飞速出手,气劲带风,凌厉狠辣,一击便将守卫钉死在了石柱子上。

他看着地上和墙上的两人,脑中立马来了主意。

*

翌日。

阳光还未照进斗奴场的时候,外头已是闹哄哄的了。

昨夜处理完尸体后,赤獒回了自己的地牢,躺上了熟悉的木床。这一觉,他睡得很香。直到集合的号声响起,他才睁开眼。

号声一响,矮房里的斗奴急忙穿上衣裳,一个接一个地去了训练场。斗奴场共有六百多斗奴,几乎将训练场的空隙都站满了。

赤獒混在人堆里不作声,静静听着他们议论。

“发生了什么事?”

“听人说昨晚有人死了。”

“这有何奇怪的,斗奴场每日都有人被抬出去。”

“这次不一样,死了个守卫,张管事大发雷霆呢。”

“不止,是有斗奴想逃出去。”

“逃?前头的地牢门被封得死死的,后头墙上有机关,身手再好也出不去,况且我们身上被下了断肠毒,半日不吃解药就得死。怎么逃?”

……

没一会儿,张落上了训练场中的擂台。

赤獒往前头看去,擂台上头摆着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被墙上的机关弄得面目全非,再加大雨一淋,哪儿还分辨得出模样,只能看脖子里的吊牌认人。

麋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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