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开车,宋南方一边从后视镜观察他,后座上?的男人脸色煞白,一只手捂着胃部?,额头隐隐沁出冷汗,眉头痛苦地紧蹙着。
岑放向来很能忍痛,现?在的情况肯定是很严重了。
和医生沟通完出来,宋南方怒极反笑,盯着病床上?唇无血色的男人道:“大哥,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竟然还敢凌晨进食,你是不是疯了。”
岑放一声不吭。
宋南方搬了个凳子坐到床边,从睡梦中匆匆赶来,脸都没洗,头发上?还翘起一簇,于是颇为怨念,说话也没个好气:“下次要是再自己?找虐,别叫我了,直接打电话叫殡仪馆吧,反正左右都是不想活。”
空气又凝固半晌。
宋南方终于察觉到他情绪的不对。
男人紧抿唇线,半垂着薄薄的眼皮,周身压抑着一股冷郁的气息,死气沉沉。
意识到什么?,宋南方揣度后试探着开口:“……是因为她?”
许久之后,他才终于有了些?反应,抬起眼。
“我……”
声音嘶哑,眼尾发红,岑放没再说下去?,压抑又克制着痛苦一般,失了声。
宋南方叹了口气。
如?此反常的表现?,他不用猜就知道是为什么?。
能让岑放情绪有如?此大起伏波动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宋南方其实一直不理解是因为什么?,他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但他从未爱一个人,爱到岑放这个程度。
后者才是真的用感情来延续生命。
在岑放那一方狭窄拥挤的世界里,孟书温的名字永远占据顶端,无可替代,始终如?一。
倘若命中注定永远触碰不及所爱。
他甘愿神明,直接将他的生命剥夺。
岑放是唯孟书温主义者。
从遇见她的那一天起。
他的每一天,每一寸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仰仗孟书温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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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书温其实有些?记不清她和岑放是怎么?从只有过一面之缘,到逐渐熟悉起来的了。
她翻了翻高中毕业录,很大一册,里面有高三每一个毕业班的大合照。
翻到三班,她定睛,视线先是准确捕捉到角落里岑放的脸,再一个接一个的扫过。
有印象的面孔并不多,即便?可能都在同?一个楼层或多或少碰见过,甚至可能礼貌性打过招呼,一眼扫过去?,能叫出名字的也没几个。
又看到另外一张印象颇深的脸,孟书温眼神一沉,翻到照片背后,找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在忙碌紧张的高三生活中,大部?分学生都选择默默无闻,安稳平静地度过最后的高中生活。
但有的人孟书温会一直记得?。
譬如?出类拔萃成绩优秀的人,对她施以过援手的人,热情地释放善意的人。
又譬如?,另一个极端,喜欢扰起是非的人。
高三上?学期的那个盛夏,孟书温曾一段时间如?同?置身寒冬。
她身陷无从辩驳的谣言,听说是某班级的“知情人士”义愤填膺地在学校贴吧上?发言,控诉一班那个挺漂亮的女班长曾玩弄过好几个同?校的男朋友,看似不谙世事冰清玉洁,实则私生活极为混乱。
最离谱的是,竟然还有几个体育班从未打过交道的男同?学出来证实,三人成虎,以讹传讹,一时间围绕她掀起这场风波。
孟书温早知道人言可畏,一时间没放在心上?。
和她有交集的同?班同?学和老师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谣言一时无法平息,他们便?纷纷来安慰。
谁料教导主任讲话时提到不许再随意造谣同?学时,又莫名其妙发酵到“欲盖弥彰”。
归根结底,这是一场低级趣味的狂欢。
狂欢的受害者并不只有她一个。
一些?才艺特长生,或是隔壁班的女学委,凡是长得?还算出众,都不可避免的涌起一些?谣言,不经意脱口的玩笑话被无限放大,贴上?满是恶意的标签。
这次轮到了她。
估计狂欢者都以为孟书温会和前几次一样,无非是哭哭啼啼几场,或是找老师控诉,网络上?大家都匿名,你一言我一语,法不责众。
谣言就是如?此,没过几天便?会平息,谁会大费周章一个接一个查出始作?俑者。
所以当孟书温动用法律武器,准确地揪出那几个造谣者时,大家都很惊讶。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其中有一个造谣者,竟是三班平日里道貌岸然文质彬彬的班长刘成新,他甚至前不久还写纸条安慰她不要把这些?事放在心上?,清者自清。
一切何?其荒谬。
事情发生后,刘成新成了真正的众矢之的,也被免去?班长的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