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余淼恰好相反,她性格开朗潇洒,不计小节,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性格这么截然相反的两个人,其实平时的交集很少。
直到一个晚自习结束后的晚上。
那次梁招月照旧在教室学习到很晚,正当她收拾好书包准备关灯时,梭巡了一遍教室,随即便就发现了趴在桌子上的余淼。
以为她是睡着了,梁招月想了想,便过去叫她,这一喊她便发现余淼整个人都在抖,而且嘴唇苍白,额头冒着冷汗。
梁招月问她没事吧,余淼说没事,让她先走,她趴一会就好了。
那会就快十一点了,梁招月放心不下,想搀扶她回宿舍,谁知余淼连走的力气都没有,而且她额头的汗冒得更加厉害了。
那时学校对于学生带手机管得极严,梁招月问了还在教学楼的其他班的人,都没有手机,无法,梁招月只好背着余淼下楼。
当时他们的班级是在6楼。
年级越低,楼层越高。梁招月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力气,那么瘦弱的一个人,硬生生地将余淼背到了一楼,再背到保安室求助。
事后回想起来,梁招月也觉得不可思议。
那次她发现的还算及时,余淼的急性胃肠炎才没有进一步严重。
也是自那次起,两人的关系逐渐熟悉起来。
陆平听完,说:“那是革命友谊了。”
梁招月说:“我只是帮了她那么一次,后来就都是她帮的我了。”
“不能这么比的,有人帮的一次抵得上后来的千万次。”
“她也是这么说的。”
陆平说:“人生能有这么一个朋友陪着,也算值得了。”
梁招月说:“我也时常觉得认识她挺幸运的。”
“那可不,那天我们来深城,她在饭桌说的那些话,我都觉得这难道不是你父母应该做的事,她竟然就都帮你做了。啧啧,羡慕。”
也是因为这句话,抵达杭城时,梁招月拨通余淼的电话,说自己已经到了下榻的酒店后,又说:“我在这边忙碌两个月后,会回深城待半个月,到时周末我们回临城看叔叔阿姨一趟?”
余淼说:“我都可以,就是你会不会太赶了?”
“不会。”
“那行,等你回来我们自己开车回去一趟。”
那两个月在杭城的工作强度,和过去的没有任何差别,照旧是查不完的尽调资料以及和企业高层斗智斗勇。
任何一家计划上市的企业,一旦上市辅导机构进驻企业内部开始进行盘查,总能查出各种各样的陈年问题,而企业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更是不会将问题全盘托出,这时候就需要各中介机构和这些高层们来回折腾。
梁招月本就不善人员交际,那两个月为了几笔陈年旧账,嘴皮子都跟着磨出来了,人更是瘦了一圈,以至于他们结束这边的工作返回深城时,余淼惊呼:“你这是去工作了还是去流放了?”
姜晨几个人在偷偷笑。
梁招月说:“没有那么严重,你就会夸大其词。”
余淼说:“要不上下称,看看到底谁在逃避?”
梁招月自然不敢。
余淼说:“不行,我请个阿姨,你公司离家近,除了早晚餐,中午你也回家吃。你先别反驳我,你要是这么瘦和我回去,我爸妈还有得念叨你。”
梁招月说:“好,”又说,“你这样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还有谁像我这么关心你。”
梁招月就沉默了。
余淼瞧着她的神情,说:“别和我说是那个谁。”
“不是他,是他的奶奶。以前每次我从杭城回来去看她老人家,她总是念叨我瘦了,然后叮嘱阿姨一定要给我好好养养。”
“看不出来他奶奶倒是极好的。”
梁招月说:“是挺好的一位老人家。”
这两个月在杭城工作的时候,有一个晚上她接到柳依棠打来的电话,刚接通的时候,那边柳依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说,不小心摁错电话了,又说没有打扰到她工作吧。
其实有没有拨错,两人彼此心知肚明。
梁招月说没有,起身离开办公桌走到窗户前,说已经在酒店休息了,又问柳依棠最近身体好不好。
那通电话进行长达快一个小时,全程下来柳依棠都没有说起周云川的名字,只是在问她的工作和生活,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在问,像极了孙女在外忙碌,家里老人惦记担心。
电话结束的时候,柳依棠说,要是工作不忙了,等天气暖和了来北城一趟,她说:“你这孩子忙起来我还不知道吗,总是不按时吃饭,以前奶奶还能叮嘱你看着你,以后……”
梁招月心里很不是滋味,说:“谢谢奶奶关心。”
至于要不要去北城,她始终没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
余淼听她讲完,说:“招月我知道你心软,可是我觉得你没有必要愧疚。你不和他家里人有任何来往是你的自由。”
梁招月说:“她总让我想起爷爷。”
余淼便说:“这次回去我们去看看爷爷吧,我也好久没去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