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会诊。”梁颂晟合上报告单,“还有, 德国那边, 麦迪和拉斯教授的意见, 我也想听听。”
“放心吧, 我已经发邮件了。”
*
住院当天下午,梁子辰就从急诊科转到了特护病房。
梁颂泽平时工作忙,余念就陪着嫂子一起照顾子辰。
说是照顾,也就是陪他聊聊天、读读书、打打游戏,其他都有专业护工来做。
梁子辰虽比同龄孩子成熟,但也只有五岁,玩开心了便能遗忘疾病的压抑。
倒是嫂子,看着平静坦然,但每天早上,眼睛都是肿的。
余念劝过、安慰过,但效果甚微,终究无济于事。
嫂子每晚睡在病房的另一张床,余念心里不踏实,也没去梁颂晟的休息室,累了就在沙发上躺会儿。
梁子辰入院四天,余念每天至少能见梁颂晟三次。
早中晚查房各一次,但除了眼神交流,一句话都说不上。
可对他们来说,这就够了。
一天三次是梁颂晟见他的次数,实际上,余念见对方要更多一点。
梁颂晟虽负责了梁子辰,但他还要负责其他手术和病人。
余念要来了梁颂晟的排班表,他出门诊和要去手术时,余念会提前过去,远远地看他。
担心影响他工作,余念站得很远,基本是从走廊这头到那头的距离,模糊到只能看到白色身影。
这样的男人,优秀得像神话。读书的时候,一定有很多人爱慕吧。但他外表那么冷,应该没人敢接近吧。
如果自己能早几年出生,成为他低年级的学弟,也许还是会这样,偷偷看着,不敢靠近,也许还会为他写日记。
梁颂晟和护士交代完工作,迈步往电梯走,他的步伐铿锵有力,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近。余念能听到心跳,能感受到耳蜗的热胀。
他想闯出去,在电梯里偶遇。想问他吃饭没有,休息没有,累不累?想说好想他,就算每天见也好想,也许能获得相同的回馈,外加一个拥抱。
“嘀——”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
余念还站在楼梯间的原地。
艰难的抉择经历了五天,终于做出了决定。哥哥和嫂子放弃保守治疗,选择手术。
对五岁的孩子来说,延续一年的生命太微不足道了。
未来的缤纷多彩还没经历,宁可下一场豪赌,来换取灿烂的几十年。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根据以往的经验,最早手术越有利。
患者是神经外科主任的侄子,外加这是省院第一次做该项目的手术。院方格外重视。两位主刀医生就不用说了,其他的医疗团队也是全院最顶尖的水平。
这些都不是余念关注的,他在意的是,从现在到明天八点,梁颂晟有十六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余念犹豫,发了消息。
「我有点想回家睡觉了。」
「想和你一起回家。」
余念握着手机,希望收到短信,又担心收到。怕是拒绝短信,又觉得拒绝也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