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别扭的感觉又浮上来,她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应。
陆玄愔深深地凝视她,见她低头不语,眸色微黯。
他轻轻地捻了下手指,告诉自己别心急,需要时间来让她适应,不能逼她。
马车里很安静,直到回到王府,苏媃迎过来。
“王爷、王妃,暗九查到一些消息。”
褚映玉精神一振,双目灼灼地盯着苏媃,忙不迭地问:“他查到什么?”
自从吩咐暗九去查当年的事后,已经过了好些天,褚映玉也担心时间太长,查不出什么,都作好心理准备,暗九可能查不到什么。
陆玄愔拉着她坐下,示意苏媃继续。
苏媃恭敬地禀报:“暗九查到,当年确实有一个叫孤鸿子的道士云游至京城,与长平侯府的人有所接触。”
褚映玉怔然。
原来真的有这么个道士,并不是外祖父诓人的。
也对,虽然时间久远,但只要用心查的话,还是能查出一二的,靖国公没必要在这方面骗她,不然岂不是穿帮,摆明着他的话有问题吗?
“孤鸿子是禹州城外松鹤道观里的一名道士,他常年在外云游,行踪不定,前些年去了西域后,便没了消息。”苏媃顿了下,继续说,“奴婢已经让人去查孤鸿子的下落,一旦寻到他,便会请他入京。”
苏媃虽不知道王妃要找孤鸿子作甚,不过她是暗卫出身,负责为王府处理外面传递过来的各种消息,大抵能猜测出一些。
“还有,暗九查到,当年为长平侯夫人接生的接生嬷嬷早在十多年前,就落水身亡,包括长平侯夫人身边那些伺候的下人,大多数不是已经被发卖,就是犯了错被送去庄子里,不过几年就没了……”
“这些年,长平侯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换了好几批,现在伺候的早就不是十八年前的那些……”
长平侯夫人孟蓉就在京城里,这事查起来还是容易的,是以查得也详细。
“常嬷嬷是长平侯夫人从外院调过来伺候的,其他的丫鬟婆子也是如此……”
褚映玉怔在那里。
常嬷嬷是母亲孟蓉身边最得信任的老仆,但这老仆却不是她从娘家带过来的陪房,居然只是长平侯府的一个外院嬷嬷?
要知道,大凡大家族的主母,身边信重之人,一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或者是照顾她长大的奶嬷嬷,这种主仆之间的感情最深,羁绊也深,用起来极为信任。
其他的仆人可以随便换,但心腹很少会换。
要说这里面没问题,谁信啊?
好端端的,为何身边伺候的下人换了这么多?难不成这些下人就没一个忠心的,使唤起来不舒服?
褚映玉瞬息间就明白,此举应该是在掩饰什么。
她问道:“当年那些发卖的下人,还能找到吗?”
苏媃面色凝重地摇头,“只怕找不到了,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死了。”
她经常处理各种传入府里的消息,瞬息间便能分析出一些有用的信息以及辩认消息的真假及后续。
长平侯夫人既然要掩盖某些事实,不让当年的知情人透露出去,杀人灭口是最好的,死人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褚映玉脸色有些发白,还是道:“不管如何,麻烦你们再去查查,有没有侥幸逃脱之人。”
苏媃应下,看了一眼她苍白的脸,心里已然明白发生什么事,不免叹息。
等苏媃退下,陆玄愔探臂将僵硬地坐在那里的人搂到怀里,轻抚她瘦弱的脊背。
他轻声说:“别哭。”
褚映玉靠着他,喃喃地说:“我没哭。”
她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褚映玉神色茫然,说不出来。
上辈子,她从来没怀疑过自己不是孟蓉的女儿,所以没有质问外祖父,没有让人去查这些,直到死时,她还以为自己做人如此失败,不能得父母的喜爱。
见她心绪不宁,陆玄愔将她抱起,直接抱回床上。
“睡罢。”他轻声说。
褚映玉抓着他的衣摆,根本睡不着,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暗九查到的消息,她的父母是谁,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
如果她不是孟蓉的女儿,孟蓉为何能容忍她待在长平侯府,占据长平侯府嫡长女的身份?长平侯老夫人为何当年坚持要将她的梯己都留给自己?
以前她以为,祖母是疼爱她的,怕她未来没个依靠,所以抗住所有的压力,将梯己给她傍身。虽然心里也有所怀疑,但实在不愿意去多想,怀疑长平侯府里唯一对她好的祖母。
可现在,她发现,原来祖母的行为,可能更多的是一种愧疚的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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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事,褚映玉好些天都提不起精神,每天处理完府中的事务,看完账本后,都是呆呆地坐着。
陆玄愔担心她,每日回府的时间都提前不少,尽可能地陪伴她。
其实褚映玉并不需要他的陪伴,看到他,就想到上辈子的事,越发的想要远离他。
既然上辈子他对她没有喜爱,这辈子为何不一直继续呢?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