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璟肆眸色骤厉,“典狱司非命案不管,非圣上亲授不接。”
他冷嗤了声,“不知文昌伯所求之事,属于哪一种?”
典狱司直属于天子管辖,断的是大案要案,查的是满朝文武。
言下之意便是,除非段茂彬死了,不然这事他不可能管。
段博文被他这么一噎,实在找不出别的话,只能愣愣地看着陆璟肆离去的背影。
可他心有不甘,转而又进宫,一路到了崇德宫。
但他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
管事大太监从乾正殿出来,低声道,“文昌伯还是请回吧,陛下正忙着呢。”
段博文面露难色,“公公,劳烦您代为通传一声,我就在这儿等着,多久我都等得。”
管事太监轻叹一声,“陛下说了,此事既已交由京兆府调查,那文昌伯还是安心等待调查结果便可。”
这话已是说得十分明白了。
皇帝知道他来这儿所为何事,也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段博文喉间一哽,但到底不敢继续在此胡闹下去,只能灰溜溜地摆袖离去。
**
入夜。
月色清冷,凉风微拂。
承安王府书房内,
承影立于桌案前,低声说道,“王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排查了西市多家金玉首饰商铺,据那些掌柜的交代,裕京城中几乎大部分商铺都有江南的供货渠道,因此江南的金玉首饰出现在裕京,不足为奇。”
青阳驿那些由南往北的箱子里,装了不少很难直接花出去的珠宝首饰,想要变现的话,幕后之人必然需要找商铺合作。
但江南首饰在京城并不少见,现下根本无法分辨哪些是赃物,哪些是从正常渠道进货的商品。
陆璟肆思忖片刻,沉声道,“多找几个画师,按照青阳驿驿长的口述,将那些运送箱子的官差长相一一画下来。”
“是。”
承影躬身作揖,复又开口,“赤霄传回来的消息,他已经到达扬州。”
“让他小心行事。”
“是。”
承影应下,这才退出书房。
房门一开一合,他微一转身,便瞧见不远处的月门旁,苏珞浅正端着漆盘,款步而来,而一旁的泽兰手里提着灯。
他眼眸微垂,行礼道,“卑职见过王妃。”
苏珞浅瞥了眼承影身后那亮堂堂的书房,“王爷还在忙吗?”
“王...”承影话头一顿,拐了个弯,答道,“王爷应是已经忙完了。”
“好。”
苏珞浅得了他的话,往书房而去。
她将漆盘交给泽兰,纤指轻轻扣响房门,里头应了声,苏珞浅推门而入。
陆璟肆停下笔,抬眸看过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胭脂色的襦裙,裙摆藏绣了银丝,走动间荡出阵阵花纹。
苏珞浅来到桌案前,想到今日听到的消息,她唇边扬起抹笑,规规矩矩地福身行礼,“这是用前些日子王爷送的桂花制成的桂花天香汤,秋日饮最合适。”
“王爷试试?”
话落,她眼皮微撩,朝他看过来。
两人视线对上,她眼底的笑意明显,朝他眨了眨眼。
那意思很明显,他教训了段茂彬,所以她也来向他示好。
陆璟肆并未立即应话,只眸色淡淡地扫了泽兰一眼。
泽兰从头到尾一直低着脑袋,但承安王那漫不经心却异常冷峭的视线让她瞬间如芒刺在背一般,立即将漆盘放上桌案,行礼道,“奴婢告退。”
言罢,连忙退出书房。
顺带还将门给阖上。
陆璟肆这才起身,来到苏珞浅身旁。
许是因为刚才她亲手给他冲泡这天香汤的原因,此时身上绕着股若有似无的桂花清香。
苏珞浅将盖碗递过去,仰首看他,杏眸清澈明亮,映衬着烛火,越发潋滟。
“你试试,我已经盖住半刻钟了,现在喝刚刚好。”
天香汤冲泡之后,须盖住,让桂花和炙粉草的香气在盖碗内回旋一会儿再饮用,味道和功效才是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