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陆璟肆所料,锦王拖着一条伤腿压根跑不了太远。
大皇子带着士兵在半山腰上搜了两个时辰,便押着锦王带回了皇宫。
锦王谋逆之事,铁证如山,几乎不用怎么审。
但文崇帝还是连夜将林永睿召进宫。
乾正殿内,锦王跪在地上,一身狼狈,如丧考妣。
面对林永睿句句属实的指控,他未曾多言,只抬头恶狠狠地瞪着他。
林永睿不卑不亢说完,这才对上他的视线。
他看懂了。
看懂锦王眼底的意思。
他无法理解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何要背叛自己。
若是他能举事成功,林永睿摇身一变就能成为皇家人,何乐而不为?
林永睿却是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是名义上的嫡子,即使在封地,百姓爱戴他、官员夸赞他,但在锦王眼中,也仍旧不及那个草包林永鸿来得重要。
若不是女尸案证据确凿,没有任何回旋余地,锦王不会那么容易放弃林永鸿。
又或许,他对林永鸿也并无多少父子之情。
于他而言,左右不过一颗棋子,既无用了,那便丢掉吧。
而自己,何尝不是他的下一颗棋子。
其实这大瑨的皇位,由谁来坐他并不在乎。
但无论是谁来坐,都不能是林永来坐。
林永睿收回自己的视线,跪下向文崇帝行了礼,“谋逆乃诛九族大罪,林永睿自知身为锦王之子,死罪难逃,但请圣上念在罪臣未召兵马入京的份上,饶生母柳氏一命。”
他此番前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但他的母亲是无辜的。
驻扎在封地的人员没有圣旨私下入京乃是大忌,单凭这一条,林永睿便已经是死罪。
不过此事事关重大,且林永睿并未和锦王同流合污。
文崇帝眸色沉沉地睨他一眼。
他自然还没老糊涂到这种程度。
林永睿不失为可用之材,只是还须得趁机敲打一番。
毕竟他做的,只是身为一个臣子最应该做的本分事而已。
思及此,文崇帝沉声道,“兹事体大,此事还须商议过后再做定夺。”
听到皇帝并未立即许诺林永睿,一旁的锦王大笑出声,眼底的讽刺意味明显。
“你求他放过你母亲,还不如…啊!”
他话还没说完,陆璟肆已经上前,当众掰断他一根手指头。
文崇帝斜睨了眼福安,福安立即会意,找了条帛布团成团,塞进锦王口中,让他无法再开口。
皇帝低头抿了口茶水,这才慢条斯理道,“将林永押入典狱,听候发落。”
他抬眸看向林永睿,“城东林家的老宅空着,这段时间你便先在那儿住下吧。”
明显不同的安排彰显出文崇帝对两人的处理方式。
林永睿心下稍定,行礼道,“谢陛下。”
“好了,都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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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乾正殿,外头宫道里灯火阑珊。
时近亥时,夜色正浓,月光朦胧。
落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雪此时已经停了,陆璟肆目光扫向这皇城内外。
白雪镶红墙,银霜遍地。
身旁的周胥珩倏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
陆璟肆拧了下眉心,侧眸睨他。
周胥珩面色淡然,视线从他肩上轻轻扫过。
那一处正有他在典狱里受的伤。
太子幽幽开口,“想好回去如何向嘉敏县主交代了?”
陆璟肆眉梢微扬,冷声道,“臣弟多谢太子殿下关心,不过这种事就不劳您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