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紫陌红尘三</h1>
emem在我们嘀嘀咕咕的过程中,法国钢琴家克莱德曼先生始终热情洋溢地演奏着。他竭力要表现的是一种光明磊落的美,童真无邪的美。自由飞翔的美和浪漫朴实的美。我们在一辆搞阴谋诡计的小车里听克莱德曼,反差如此之强烈使我对这几支钢琴曲永生难忘。
emem桑塔纳在汉口小巷里转了几个高难度的急弯,停在一栋从前俄租界的老楼房台阶前。台阶上等候着一位手提大哥大的男子。这男子体态发福,领带鲜艳,发型做得像一朵盛开的蘑菇。郭主任用一种不屑的神态告诉我此人就是该企业金经理。
emem金经理十分敏捷地下台阶,亲自为我们开了车门。车门一开他就说:“啊欢迎欢迎!”
emem我钻出车来,透了一口气。
emem郭主任说:“这就是眉红工程师。我给您送来了。”
emem金经理热情地向我伸手,说:“谢谢眉小姐来指导我们工作!”
emem我说:“谈不上指导。”
emem郭主任抽着金经理递上的香烟,对我说:“眉红有什么事随时和家里保持联系。”
emem金经理说:“哎呀郭主任您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次我特意让王师傅陪她去怎么样?”
emem郭主任笑了。拍了金经理一巴掌,说:“那就先谢了。”
emem一粉妆浓抹的小姐从楼里出来,说:“午饭已经订好了,在国际俱乐部。”
emem郭主任看了看腕上的表。说:“不吃饭了。还有事。”
emem金经理挡住车门,说:“天大的事也得吃中午饭!”
emem我和司机背对着他们,相视一笑。瞧如今这把戏。
emem按照门牌的指引,我进了公关部,看见里头堆满美容健身仪器,我赶紧退出来核实门牌,是公关部。
emem公关部没有公关小姐,只有一个老头,趴在办公桌的一叠表格前忙碌。他双鬓斑白,戴一副老花镜,胳膊口套着花布袖套。我问:“王师傅吗?”
emem老头说:“王师傅。你坐。稍等片刻。”
emem我坐在低矮的露了海绵的沙发上,看见王师傅的双腿从办公桌下伸出,两脚交叉着。裤子因布料陈旧而没有明确的颜色。裤边处肮脏且破烂翻卷。脚上是一双裂了帮的人造革鞋。花尼龙袜的海蓝色醒目耀眼。这王师傅肯定像郭主任他们说的那样正派,传统,忠诚,朴实。可怎么被金经理任命为公关部部长呢。这里头不是我听错了就是郭主任说错了。
emem等了片刻,王师傅抬起了头。说:“我是公关部负责人王师傅。小姐您有什么事?”
emem一切都没有错。我被逗笑了。笑着说:“我叫眉红。”
emem“欢迎。”王师傅摘下眼镜,说“欢迎眉小姐来指导工作。”
emem我说:“谈不上指导。”
emem王师傅说:“我明天和你一道出差。”
emem他从怀里掏出两张火车卧铺票,举在眼前看了一看,递给我其中一张。“明天你自己打的去火车站。的票留好给我报销。眉小姐,明天火车上见。”
emem我端详着硬卧票,是下铺。这么说将有一双又花又臭的尼龙袜在我头顶上晃动。什么时代了,还穿花尼龙袜!
emem我说:“王师傅,我年轻我要上铺好了。”
emem他说:“我们男同志应该照顾女同志睡下铺。”
emem“我喜欢睡上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