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师接着道:“如果现在quite,九十月份有秋招,你还是可以以硕士应届生的身份出去找工作;再不济,自己创业或者做点小生意,也比耗在实验室强。”
“念博,我送你两句话,一句是拿得起放得下,一句是长痛不如短痛。你quite,其实对我的项目和博士招生也有影响。但我还是要替你考虑,你在我这里,实验和项目算是做到头了,我说句不好听的,钻进死胡同是很难再有什么发展的,甚至无法毕业。”办公桌上的热水逐渐变凉,导师这才端起杯子喝了起来,“我相信你如果出去工作,能力肯定没问题,是金子,不可能在哪儿都不发光。”
江念博耳畔嗡嗡作响,几乎到了耳鸣的程度。他像一个代码紊乱的人工智障,无法说出任何有效的话语。
肄业与退学,被动与主动,一个失了体面,一个没了自尊——
世界上还有如此令人纠结的选择题。
即便选项只有两个。
……
江念博游魂儿一样从实验室飘回了404寝室,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脚上传来阵阵痛感。
他不小心踢到了那台花2200元买的、被开过光的“废物电脑”。
江念博看到这台卵用没有的破旧机器,气不打一处来。
他想着导师刚才说的“长痛不如短痛”,几欲落下泪来,对着电脑狠狠踹了几脚。
索性短痛到底。
“哥哥!帮我剪一下头发……”乐甘蹭蹭跑了过来,见江念博对着“废物电脑”狠命发作,活活吞掉了后面的话,“你哭了?”
“没有,眼睛落了灰。”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江念博狠狠揉了揉眼眶,尝试糊弄过去。
乐甘于是露了个甜甜的笑:“哥哥要吃面条吗?”
江念博哪有这个心思,眉心一拧,正准备拒绝,与此同时,口袋里老旧诺基亚特有的“噔登等灯,噔登等灯灯”的铃声响了。
【来电:爸爸】
江念博看着屏幕,心里“咯噔”一下,不祥的预感划过大脑。
父母远在信城农村,平时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忙于农活,一个月都不联系一次。现下正是收割冬小麦的季节,父亲绝对没有闲心,在这个时候和他打电话互道早安晚安。
一定是有什么大事。
他捂住手机的扬声器,对乐甘道:“乐甘,你好好在寝室待着,我去接个电话,回来再吃你做的面。”
话毕就迅速出了门,顺着楼梯跑上了宿舍顶楼。
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远在信城老家的母亲上周农忙时昏倒了,被送到县城医院做了个全身检查,查出来昏迷的原因只是低血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