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眠初一眼就?看出宁华是在故意激怒他,入魔后的人本身就?极其易躁易怒,加上余昭里的身体底子又毁成那样,哪怕是入魔后修复了不少?但也……
宁华笑的格外开怀:“所以还是不准备告诉我吗?燕归山中到底藏了什么让你这?么喜欢这?里?甚至入魔后也一门?心思往这?里跑?”
余昭里当然?不会理他。
宁华早就?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了,余昭里如?果会说他也不至于?拖到现在,于?是干脆利落也拔出剑来:“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里,慢慢寻找你的秘密吧。”
宁华早就?做好了完善的准备,余昭里也知道自己的修为根本就?不够宁华打的,他的铜钱已经被毁掉了,如?今只想?拉着宁华一起同归于?尽。
燕眠初被迫看完了这?场一边倒的战斗。
细长的银剑穿胸而过,黑色劲装被一点?点?打湿,和燕眠初第一次隐身在大?厅里见到的余昭里一样,黑色衣服沾上血迹……真的一点?都不显眼。
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过很快就?能?看出来了,因为血越来越多,直到从他的身上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把?他脚下的那一片青草都浸成了鲜红。
宁华一把?抽出了剑。
“你的血太脏了,把?我的剑都弄脏了。”他低声抱怨起来。
“是吗?”余昭里反倒很开心。
“没能?、没能?溅你一身,实?在是太可惜了。”他大?口喘着粗气,只觉浑身发冷,所有的力气都从胸口的那个破洞中飞速流逝,呼吸间都带着彻骨寒风。
“看起来你还很有精神的样子,太好了,我还在想?要不要给你吃颗丹药吊命呢。我特意为你准备了一个小节目,要是你没看到我会很伤心的,希望你能?喜欢。”宁华笑道。
余昭里的眼前已经出现幻觉了,宁华甚至都变成了好几个重影一个一个地叠在一起,他无力地倒在地上,却瞬间猛地挣扎了起来。
他看见宁华手腕一翻,从储物袋中摸出了整整一串铜钱,沉甸甸地坠在手上。
“术数一途殊途同归,突破化臻境后我布阵炼器等方面也多有顿悟,于?是……在细心研究了你的那枚小铜钱后,我做出了这?些仿品。”
他伸手捏了一枚递到余昭里的眼前,铜钱做的格外真实?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现在的余昭里根本就?分不清这?到底是真是假。
他的神智已经有些不太清醒了,条件反射伸手就?想?抢夺过来。
宁华却缩回了手让他抢了个空:“都说了要给你表演一个小节目,你怎么这?么心急啊。”
“还、还给我……”。余昭里喃喃道。
宁华将铜钱放在他的眼前,五指并拢轻轻将其握住,余昭里的眼睛越睁越大?,入魔那个雪夜发生的事情?仿佛又重现在了他的眼前。
——宁华攥紧了拳头,再松开时……他视若生命的那个铜板已经化为了湮粉,微风一吹就?随风而散了。
“不要——”余昭里尖叫道。
“这?个铜板也太脆弱了。”宁华拍了拍掌心的灰烬不满起来:“不过没关系,我做了很多很多。”
他又拿了一枚铜钱,这?次当着余昭里的面取了张火系符箓烧成了灰烬。
余昭里已经哭不出来了。
暮色苍茫日薄西山,宁华终于?毁完了最后一枚铜板,他懒洋洋地舒展了下身体,不屑地看了地上的人一眼,轻飘吐出几个字:“那就?……告辞了,下辈子记得别得罪我。”
他从空间中掏出了包不知名的药粉,手腕一扬就?洒在了余昭里的身上,随后哼起小曲轻飘飘地上了山。
燕眠初慢慢走到余昭里的面前,屈膝坐在了他的身边,轻轻摸了摸余昭里的头。
但余昭里看不见他,也感觉不到他。
他只是傻愣愣地躺在那里,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昏暗的天?空看。
原书只说余昭里被宁华一剑穿心,却从没写到这?么多的细节。
燕眠初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燕归山上,野兽众多。
他一下一下地虚虚顺着余昭里的头发,仿佛这?样就?能?让他的疼痛减少?些一般,有野兽在血腥气和引兽粉的吸引下跑了过来,令人牙酸的撕咬咀嚼声慢慢传到燕眠初的耳中。
燕眠初也顺着余昭里看着的方向抬起头。
中天?一轮高悬的明月,皎皎银辉倾泻在他的身上。
这?样的小少?年应该快意江湖,哪怕是死也是干净利落地死了个痛快,应该笑着大?喊“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或者说什么“如?果这?里开出花来那就?是我回来了”。
而不是无力地倒在这?里,任由野兽啃噬、任由虫蚁爬满他的身体。
他不知道在那里坐了多久,直到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才?觉得越来越困慢慢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天?光正好,雀鸟鸣啼。
他斜斜倚在雪木桌上,系统还在撕心裂肺的“警报——小心——”。
魔气源石已经恢复成了灰白。
“别叫了。”他制止了系统,起身走出门?去。
“燕小师叔?燕师叔祖?您在吗?”余昭里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燕眠初几步走出门?,余昭里没听到回复正准备转身离开,看到他时人还没反应过来脸上先挂满了笑意:“见过小师叔祖。”
“有什么事吗?”燕眠初看他。
身姿挺拔腰背挺直,虽然?还没成长成苍翠的劲松,但却已经是棵十分引人注目的小树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