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乖。”燕眠初安抚笑笑:“我?出去一会儿,记得我?说的?话。”
话音未落,他已经单手撑着窗台一个漂亮的?侧跃纵身翻出去了。
这个时间绝大?多?数的?雍人都已经就寝歇下了。
雍韶自然也是如此。
但她睡的?却并?不踏实,皇室子嗣先后死亡的?事?情到底还是传入了她的?耳中,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怎么打听——雍都街头早就传的?沸沸扬扬的?了。市井街头传什么话的?都有,联系上近期大?雍各处频频发生的?天灾更是隐隐有大?雍气?数将?尽的?言论传出。
雍韶的?确心心念念地盼着大?雍就此覆灭,她带着几个侍卫前往北境时热血上头满脑子都是悍不畏死的?坦荡心思,那个时候她没时间也下意识地抗拒着自己想太多?,她的?想法其实非常简单——大?雍害死了她的?兄长?和母妃,大?雍的?混乱王室害死了无数百姓,干脆让整个大?雍王室来给死去的?人们陪葬吧。
她以为自己可以坦然面对这一切,但当她真的?重回?故地回?到雍都真真切切地面临着死亡的?危机时……她到底还是害怕了。
茶饭不思寝食难安,睁着眼睛直到第二日的?天明,一旦阖眸眼前尽是一些恐怖血腥的?场景,有七皇子被抽干了全身血液死不瞑目的?,也有柔嫔瞪大?眼睛倒在地上的?。
她并?没有亲眼见到柔嫔的?死亡,只?是从其他人口中隐隐约约听到了那么几句,但这并?不妨碍她在想象中脑补出了无数种?场景,每一种?都是她最害怕的?东西,每一个都足以让她如落水鹌鹑般战战兢兢。
是夜,她又一次在榻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实在是没有半点睡意最终只?能无奈起身穿上外衣。
整个屋子都黑黝黝的?,或许是深夜的?缘故屋里阴冷的?厉害,雍韶下意识地想叫贴身宫人将?油灯点上,刚张开口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摸索着想走到外间到外面的?桌前坐上一会儿,没走两步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
碰撞声响随着腿上的?剧痛一并?传来,不用想都知道定然是磕紫了一大?片,雍韶小声地吸着气?坐在地上轻轻按揉着腿,眼泪都差点被这一下给撞了出来。
她揉了几下,动作又蓦地顿住——
不对啊?她明明记得白天这里是没有东西的?啊?
雍韶呼吸一窒,借着窗缝间渗进来的?微弱月色睁大?眼睛朝着刚刚撞到她的?东西仔细看去——她的?脸险些就直接和一张腐烂了大?半的?脸面对面地贴了个正?着!
雍韶瞬间大?叫起来。
对面那人的?大?半张脸都已经腐烂了,甚至有一块碎肉黏黏腻腻地贴在脸上仅用一块皮连接着,随着那人的?动作在空中一晃一晃的?。从勉强完好着的?那块苍白皮肤上隐约能看出几分他昔日的?样子——那双漆黑的?眼珠实在是太可怕了,即便已经许多?年未见她却仍旧能从那双眼睛上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元、元公?公??!”
元公?公?一语不发,伸手为爪便要直掏雍韶心脏,灰白的?手上布满了死皮老茧,雍韶甚至看到了上面覆着的?一块巴掌大?的?尸斑!
雍韶连滚带爬退开一步,元公?公?的?手却已经抓到了她的?衣领,刚披上的?外衣被他整件拽了过?去,外袍上坠着的?玉佩也随着衣服甩动的?动作砸在元公?公?的?身上,竟没想到让老太监后退了数步。
雍韶这才反应过?来,那似乎是前几日燕王随手递给她的?东西。
说是让她用来防身的?。
本来是要给他身上随身带着的?狼牙的?,但燕王却似乎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将?拿到手边的?狼牙放了回?去,转而将?这块玉佩交给了她。
兽牙似乎在北境人眼中有其他的?意味,所以燕眠初才临时换了防身的?东西。
她趁着这个机会急忙朝着门前跑去,没跑两步匆匆回?头便见元公?公?已经追了上来,他似乎根本就不需要张腿行走!整个人都半悬浮在空中,两条腿无力地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雍韶真的?被吓哭了,好在这个时候燕王终于赶了过?来。燕眠初翻下小楼便恰好看到这样一副场景,拔剑出鞘逐燕冲着老太监直射而来。
“老不死的?,也就这点半夜吓唬小姑娘的?本事?了。”
第一百零七章 异国君主X代嫁皇子
燕眠初发觉对面这“人”的身份格外?古怪。
说他是人吧……他却没?能在这家伙身上感受到一点活人的气息, 甚至连最基本的心跳呼吸都无法察觉,但若说他是鬼……这个位面应当是不?存在鬼这种生?物的。
这老家伙腐烂的身体和漂浮在半空的行为又?真真切切地说明了他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类的范畴,逐燕破空劈开一道凛冽剑芒,老太监的动作一滞, 似是畏惧逐燕剑芒一般不?敢靠近, 只站在距燕眠初步远的位置死死瞪着燕眠初戒备着他。
雍韶躲在燕眠初的身后瑟瑟发抖, 或许是逐燕的气势太重给?人的压迫感太足, 如今她倒是没有刚刚那样恐惧了。
燕眠初查验了下?系统。
果然, 地图上最明亮的那个光点已经不?在雍宫之?中了。
那光点如今就在他们的面前,一闪一闪地璀璨耀眼, 论明亮程度丝毫不?逊色于小余,奈何对应的人却阴沉诡异的让人心底发寒。
“大雍王室血统最纯正的皇子……却偏偏在皇帝身边做一个太监……”,燕眠初轻笑一声,“你们皇族间?的关系还真是比草原上的野草还混乱。”
若传出去,怕是整个世间?都要彻底震动了。
雍韶大惊, 这句话在她耳中反反复复地回荡了许久,她似是听明白了燕眠初的意思,脑子却仍呆呆愣愣的做不?出任何反应,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燕眠初:“你、你说什么?呢?”
“什么?、什么?大雍皇子?他是元公公啊、我之?前和您说过的在我父皇身边服侍了几十年的元公公啊……”。
燕眠初有?些怜悯地看向?她:“可这位元公公的血脉纯度却远超出你父皇数倍呢。”
雍韶的大脑已经彻底僵住了。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元公公阴阴森森地冷笑了声。他的声音粗粝又?喑哑, 但音调却又?被诡异地拔高,甚至拔高到了个难以?辨认出男女的刺耳音域。
雍韶不?自禁地捂住耳朵,有?种自己的耳膜都要被活活穿透的感觉, 连燕眠初都禁不?住皱了皱眉,恨不?得想一剑挥过去让他彻底闭嘴。
余昭里有?着世间?最明亮最炽烈的火系灵根, 逐燕便也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除祟法器,剑身上的烈火骤然在瞬间?熊熊燃烧起来, 至阳至烈的火焰伴随着剑气让老太监不?由得后退数步。
他的枯手在袖间?一扫,一把同样是墨蓝色的匕首便从?他的袖中被取了出来,逐燕的剑气已经到了他的面前仿佛在下?一瞬便能将这干瘪的老头?给?兜头?劈成两半——那把重若千钧的法剑却伴随着雍韶的呼声蓦地在老头?面前停顿下?来。
——老太监手臂高抬似要做出格挡的动作,用一把小小的匕首想要挡住这样的重剑简直就是白日做梦,可他偏偏却就是做到了这一点,全是因为……在他手中的匕首末端,正摇摇晃晃地坠着一枚小小的铜。
属于这个世界的小余的那枚铜钱。
“难怪一直找不?到它,”燕眠初长叹一声,倒并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原来是落入了你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