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不说话时就像是老僧入定了，一说话一顿输出，堪比村头歪脖子树下的长舌妇。
徐如来也不耐烦了：“老林，你别说了，你有这闲工夫，不如给班里的同学补补课。”
林主任坐直身子，吹一口保温杯的枸杞水，悠悠道：“我又不是不说，是你们这群小兔崽子不问。”
徐如来翻个白眼，凑近谭桢耳边：“每次有同学来，他就趴桌上装睡，真不要脸，又懒又想要业绩。”
谭桢忍俊不禁。
“对了，这次年级第一是谁啊？”徐如来问林主任：“孔子钰应该上位了吧。”
说着还用手肘捅了一下谭桢，凑近道：“是不是孔子钰给你补的课？”
谭桢眨眼，摇头。
徐如来暗道不应该啊，谭桢不是和孔子钰是邻居吗？
在整个年级里，也就孔子钰才能带飞谭桢。
至于年级第一孟逢青，想都别想，孟逢青从来没给人补过课，别说还带谭桢从吊车尾到前两百了。
学霸哪有那么好心，之前还被谭桢纠缠过。
徐如来坚决把孟逢青开除怀疑对象。
林主任看一眼徐如来：“你管好你自己，管别人干什么？”
徐如来：“问问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林主任嘴上这么说，行动上还是满足了徐如来的好奇心：“当然是孟逢青了，逢青这孩子不是盖的，请了一周的假，分数还是超出一大截。”
聊起孟逢青，林主任的脸上带着笑，活像是自己考了第一似的。
徐如来咂舌，朝谭桢道：“看来孔子钰上位失败。”
谭桢微愣，低下眼睫，他好像再次意识到自己和孟逢青的差距有多大了。
孟逢青考的分数，是他这辈子都可能考不到的。
如果不是穿越，不是在这个世界阴差阳错地和孟逢青成为朋友，不是因为种种巧合，谭桢是不可能结交到孟逢青这个朋友的。
谭桢有些微微郁闷，还有一些，不可避免地自卑……
他好像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去疏离对他好的人，他很多时候都是挺不直腰杆，无法直视像阳光一样耀眼的人，因为他确定，自己是不讨喜的存在。
这样的自己，谭桢其实也是讨厌的。
徐如来在旁边啧啧感叹，称上天不公，怎么就给孟逢青一个好用的脑子，还有良好的家庭背景。
谭桢深有同感地点头。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穿着校服的少年手里拿着一沓纸走进来。
“林老师，这是收上来的作业。”
是孟逢青。
他看一眼谭桢，挪开目光，看向林主任。
林主任喜笑颜开：“放桌上。”
“逢青啊，你看看你，这次又考第一，京大的保送名额我给你留着呢。”林主任说起这事儿，表情有些严肃：“你在考虑考虑。”
京大？谭桢睁大眼睛看向孟逢青。
孟逢青微笑摇头：“谢谢林老师。”
谭桢有什么话想说，但在老师面前开不了口，只好在孟逢青出办公室时，他借口出去。
小少年赶忙跑过去，小步跟上孟逢青：“什么保送？”
孟逢青微微顿了顿，避开人群走到角落：“我放弃了京大的保送。”
谭桢愣住：“为什么啊？京大那么厉害，很多人都想去的。”
孟逢青垂眼看他，谭桢的眼睛亮晶晶的，什么污渍都容不下。
他抬手，轻轻地揉了揉谭桢的脑袋：“很多人想去，未必是我想去的。”
谭桢：“那你想去哪里？”
京大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学，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方，谭桢想不明白孟逢青为什么要拒绝。
孟逢唔了一声，反问他：“你想去哪儿？”
谭桢犹豫一瞬，“燕大就很好。”
燕大是本地的一所重本，也是谭桢一早就立下的目标，他并不想离谭奶奶太远，老人家年纪大了，他离近一点能常回来看看。
孟逢青若有所思：“那就燕大。”
谭桢：“嗯？”
孟逢青道：“ 那我也去燕大。”
他说话时唇角带笑，似乎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谭桢被震在原地，抬手连忙道：“不行，你这成绩去什么燕大？你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