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腊肉特有的果木烟熏香味混着大米的清香和料汁的鲜咸飘了出来。
“哥哥!是不是要开饭啦!”
鼻子灵敏的福崽从西屋探出一颗小脑袋,朝叶安年喊着。
“回去坐好,”叶安年怕他摔了,抬起手轰他,“等着哥哥一会儿去抱你。”
“好哦!”
福崽嘴里喊着,把小身子缩了回去。
盛了三碗满满的腊肉焖饭摆上桌,叶安年把福崽抱出来坐好,丁秋也拄着盲杖出了屋,三个人围着桌边坐下。
鲜红的腊肉丁、嫩绿的配菜、金黄的玉米粒,色泽鲜亮诱人,三人吃了个心满意足。
江竹放的米和腊肉都不少,锅里最后还剩了些。
叶安年想了想盖好锅盖,留了一丝火在锅里温着,想着若是江竹晚些回来还能吃上热乎饭。
可他这么一等,就等到了晚上,天都彻底黑了下来,也没见江竹的影子。
外头的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天,到了晚上雨势愈发猛了起来,哗哗的仿佛瓢泼一般。
叶安年在堂屋搬了个小木墩坐着,望着这漏了天似的大雨,盯着紧闭的篱笆门。
许久以来没有过的担心和牵挂,便趁机一股脑的跑了出来。
第20章 小黑狗
雨夜森寒,透骨的冷风席卷进来,吹得人汗毛战栗。
老叶家大房媳妇孙采荷,弓着腰在灶间忙碌。
煮稀饭煮鸡蛋,热馍馍,再炒一盆青菜,一盘韭菜鸡蛋,就是一大家子的夕食了。
雨下的大了,密密麻麻,石头子似的哗哗作响,像是要把地面砸穿似的。
她盛出锅里稀的能数见米粒的稀饭,探头不停往外头张望着。
吴香莲站在正房门口看见,开口道:“看啥呢?那雨里头有金子是咋着?”
“娘,三弟到这前儿还没回来呢,要不要去找找?”
“甭管他。”吴香莲翻了个白眼,一提起这叶成河她就来气。
自从那天被自己抽了个大嘴巴子之后,叶成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倒是不整日喝酒了,就是每日天不亮就出门,一直到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在外头忙的什么。
好歹是自己亲儿子,吴香莲和叶老头不放心,追问过几回,都被叶成河搪塞过去了,说是在跟人做生意。
这话别说吴香莲和叶老头了,跟村西头的大黄狗说,大黄狗都不信。
打这往后,叶成河再整天不着家,吴香莲和叶老头索性也就不管了,反正只要不惹是生非,管他在外头干什么。
孙采荷盛完了饭菜,一趟一趟往堂屋里端。
堂屋,叶小梅已经放好了桌子,摆好了凳子和碗筷,毫无存在感的缩在角落里。
叶安柏已经坐在了小登上,挑了个中间的好位置,捧着自己的小碗等开饭。
在他旁边的是大房的叶安松,今年十八了,两年前考上的童生,正在准备院试。
作为老叶家唯一的读书人,未来的秀才老爷,那是妥妥的放在手掌心儿里捧着举着的,就连叶安柏这个小霸王也得让位。
叶安松大马金刀的往那一坐,吴香莲就亲自端着盛好稀饭的碗送到了他跟前儿去。
一旁叶老头也不管其他人上没上桌,先夹了一大块炒鸡蛋放进他碗里。
“读书费脑子,多吃点鸡蛋补补。”
叶安松一脸不耐烦,天天炒鸡蛋煮鸡蛋的,他都快吃吐了。
但当着两个老人的面,他没说什么。
不一会儿,老大叶成海从屋里出来,紧接着是老二叶成江。
等到孙采荷将所有的饭菜馍馍都端上桌,西屋的门才动了动,叶成江的媳妇张娟挺着个大肚子慢悠悠晃了出来。
她瞧了一眼忙的团团转的孙采荷,脸上挤出一抹笑来:“哎呦,辛苦嫂子了。”
本来之前是她俩轮流做饭的,自从她怀孕以来,做饭的活儿就全都交给孙采荷了。
“吃你的吧。”孙采荷憋着气,说话也不好听。
一大家子坐下吃饭,没人再问,也没人再提叶成河的事。
——呼呼!
一阵风吹过,外头“当啷”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吹掉了。
吴香莲懒得动弹,抬胳膊戳戳孙采荷:“去瞅瞅外头咋了?”
孙采荷手里拿着杂面馍馍,不情不愿的起身。
然而,还没等她迈出步去,从外头冲进来一个浑身湿哒哒的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