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言未发地往回走,甚至面上也如同毫无涟漪的湖面,连一丝表情都没有。
可偏偏是这样方晋才方觉事情不妙,他看着前头人的背影。
世子爷手捂着腹部,佝偻着腰身缓慢移动着,长廊的日光照到他身上,整个人仿佛突然之间消瘦了起来,犹如残破的落叶般一阵凉风卷过来都能将他吹走。
方晋心下一惊,忙抬脚跟上。
陆珩没有回自己的屋子,他来了宁瑶住的房间。
他扶着门框站稳,墨眸不舍地将房间一寸一寸的打量,房里什么东西都没少,桌上还放着一盏她未喝完的茶,可他却知道她是再也不会回来了。
陆珩忽而悲凄地笑了起来,喃喃自语:“走了好,走了好啊……”
很快有眼泪从他眼角滑落,再一次模糊了双眼。
他整个人顿时像疯子般又哭又笑,胸膛剧烈地上下起伏着。忽而大口开始喘气,可再怎么大口他的胸口都缺了一口,像是要窒息般。
陆珩俯下身猛烈地开始咳嗽,很快就有红色血丝从他唇角流出。
他抬手随意抹了两下,看着指尖上的鲜红笑出了声。
几近绝望道:“瑶儿,回来……”
他喃喃自语完这句,再也撑不住直直地倒了下去。
“世子爷!”屋外的方晋听到闷响一声吓得忙跑了进来。
*
宁家兄妹二人再一次站在了宁府的大门外,这府宅三年前便被查封,这次宁闻回来圣上说要赏他新的将军府,可他执意将这间府宅要了回来。
宅子昨夜连夜来人收拾过,可沉寂了三年的宅子到底一时还是恢复不了三年前的容光,门环上的辅首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宁瑶早已热泪盈眶,这一刻她曾经在脑海里无数次描绘过。
她目光直直地看着眼前的大门,脑海中浮现出许多画面,这扇门对于他们来说也有着重要的意义。
小时候母亲牵着她和大哥站在门前等着父亲下值归来,父亲回来后会先浅亲下母亲的脸颊。每次她与大哥都捂着眼睛偷偷看,最后父亲再一手一个将她和大哥抱起来;后来源儿出生后,就是母亲带着他们三个一起等父亲;再后来母亲过世了,就由着管家带着他们等父亲。
“源儿我已经派人去扬州接他回来了,”宁闻叹息一声,“至于爹爹,应该不多时也能出狱,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就能真的团聚了。”
“好,”宁瑶看着宁闻重重点了点头。日光在她面上落下阴影,宁瑶咧开唇角露出一个笑容,虽然此刻她脸颊上挂着热泪,可这笑容也是格外灿烂。
饶是在战场见惯了生死与冷枪利剑,宁闻此刻心里还是软了一大片,家是他最后的软肋,他在边疆死死硬撑着也只不过是为了等这一刻。
宁闻伸手揉了揉宁瑶的发旋,“昨日一回来就连夜被圣上召进了宫里,今早才得空有机会接你。让瑶瑶久等了些,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