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脸忽明忽暗地漂浮许久,吐出一个字:“……好。”
【这就答应了?!】
【???我辣么大一个凶残的榆生呢?】
【想啥呢,你们不知道榆生是这个魇境里最恐怖的鬼之一吗?这个鬼哪有信用,还交易,等他达成目的,回来第一个就拿你供奉无邪君】
【等下,邪神的面具不是在刁辛刹那里吗?那是境灵碎片好不好,刁辛刹怎么可能还回来!这傻子在想屁吃】
【我还想着他总算是从刁辛刹身边逃走了,不想办法脱身,还要回去找死啊?】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好奇他怎么就敢和鬼交易,要是他答应了却做不到,就看他怎么死吧】
弹幕吵吵闹闹,围观鬼数却不但不见减少,还稳步上升。
眼看小厮打扮的少年施施然爬上井底边缘的一层砖台,把白骨解下来放到身边,然后伸手开始解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带子。
他动作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上方的鬼脸:“对了,我要脱件衣服,非礼勿视,谢谢。”
鬼脸:“……”
他真的下意识闭上眼,下一刻才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似的重新睁开来,语气嘶哑而阴沉:“现在……要……做……什么?”
“等。”少年言简意赅。
鬼脸明显愣了愣:“……等?”
“对啊,等。”舟向月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就在等东风。”
他把湿透的外衣剥下来,哗啦啦拧下一滩水,把拧完的外衣摊开挂在井壁上一块突出的石头上。
【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差评!】
【虚假宣传,这不得严惩吗!@魇境!!】
舟向月转过身,很不讲究地把那具白骨放在背后,舒舒服服往上一靠——
“兄弟,借你靠一靠哈……哎你这骨头有点硌得慌。算了,这儿条件有限,我将就将就。”
他换了好几个姿势才找到一个舒适的角度,然后斜靠在白骨上,开始闭眼假寐。
【……他这是在干嘛?睡觉???】
【我人傻了】
【我真的叹为观止】
【……他在等什么?总得上去吧,在井底待着不是等死吗?】
【对啊,距离大傩开始没有多久了吧!!!】
【不对不对,你们快去看另一边!小船刚刚转移阵地了!】
【什么什么?】
【就是那个婚礼必杀局啊!】
【!!!婚礼必杀局!我的最爱!之前切过去看了好几次根本没有人进去啊!】
【现在有了!!!】
***
另一边,小道士马甲从昏迷中醒来时,耳边充斥着嘈杂的噪声。
锣鼓声与喝彩声夹杂着兴奋的议论声和笑声,还有“噗噗”往地上吐瓜子皮的声音。
他一睁眼,面前全是黑压压的后脑勺。
视野的边缘有一个闪烁的银色倒计时,现在是09:48。
他之前在那顶花轿里刚刚坐定就忽然人事不知,再醒来就是在这里。
尝试了一下,果然无法召出境客包袱,看来他应该是又进入了一个倒计时十分钟的境幻。
但这一回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境灵碎片或境幻的提示,这又是谁的梦?
新娘的吗?
定睛一看,周围的人挤挤挨挨,都在伸长了脖子看向前面——街市上搭了个简易的戏台子,戴着狰狞的木雕鬼童面具的人正从一只小熊面前抽出画纸,展示在众人面前:“驯熊作画!咱宋家戏班的压箱底绝活儿!”
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啧啧惊叹的叫好声:“神了神了!竟和人画的一般好!”
“再来一幅!”
噼里啪啦的银钱落入戏台前小童子举着的托盘里。
驯熊作画?
舟向月想起自己在班主屋子里看到的傩戏班子节目单,里面确实有驯熊作画。不仅有驯熊作画,还有狼钻火圈,当时他还觉得这傩戏班子的花活儿可真多。
现在想来,钻火圈的狼大概就是小白。
倒是还没见过熊。
舟向月瞥了一眼台上,看见那只作画的熊瑟缩地蹲在原地。
它身形瘦小,看着还是只小熊,毛发凌乱地凝结成一团一团,一副瘦骨嶙峋吃不饱饭的样子,也不知道训练出画画挨了多少饿、受了多少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