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阿难的记忆里已经经历过这几天,所以舟向月对阿丑的视角并没有感到意外。
就像他之前猜测的那样,阿丑敲了阿难的门,发现这一家只住了一个盲眼小女孩之后,就在晚上偷偷地翻窗藏在了里面。
阿难看不见,她家里又没有镜子,所以舟向月一直也没能看到他究竟长什么样。
他只能看到他一身利落的黑衣,身材修长偏瘦,手也纤长漂亮,皮肤很白,微微泛着光。
感觉这个身体应该是十八.九岁。
年纪不大也很正常,毕竟能在道上混到被人追杀的程度,这种人一般都活不长。
不过,虎口处拿匕首的地方皮肤很细腻,磨破了泛着血丝——这说明,他以前应该并不经常拿刀,或者说这种手持的利刃不是他的惯用武器。
所以他为什么现在换成用刀了?
原来的武器呢?
阿丑身上有许多伤,大多是粗糙的划伤和磨伤,看起来像是跑动的时候由锋利的草叶、树枝或是碎石造成的小伤,他也并不在意,没有去处理。
不过,腰间有一处比较深的伤口,还渗着血。
他应该是逃亡路上草草包扎起来,血从包扎的布料渗了出来。
舟向月想,这应该就是阿难闻到的血腥味的来源。
阿丑在嘴里咬块布,重新包扎了伤口,痛得浑身紧绷,身子忍不住发抖。
这几天的经历乏善可陈,舟向月之前已经被剧透过了。
阿难就像之前她自己记忆里那样做饭、做纸扎、睡觉,而阿丑出门则主要是去观察寨子里的路径,进山里采药草……以及从别人家偷东西。
不得不说,他的手法还挺不错的,没被发现过。
几天下来,舟向月对阿丑的身份越发好奇。
这个人在阿难的屋子里见到会动的纸人,夜里也遭到了鬼的骚扰。
他对此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没有半点惊讶。
这么说,阿丑应该对这些灵异神怪、玄学法术的东西有所涉猎。
但是,舟向月没有见他用过任何法术或符箓,甚至没有在他体内感受到任何灵力的气息。
为什么?
这个疑问一直持续到异变陡生的那个傍晚,两个追杀他的杀手埋伏在阿难的房子里,而他则立刻警觉地发现了异常,转身就逃。
两个杀手追出来后,他娴熟地将他们引到了山上,自己则飞快地折返回去找阿难。
腰间的伤口再次绽裂,血又流了出来。
但阿丑顾不上再去包扎伤口,对阿难说:“我背你。”
叮当一声,有什么东西随着他的动作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如银铃的声响。
阿丑一低头,捡起那个东西。
他只是飞快地瞥了一眼,因此舟向月也没有看清那东西的样子,但能看出它和阿难的长命锁长得完全不同。
确实是银质镂空雕花的东西,但比长命锁小许多,还带着棱角,像是个小正方体。
只是模糊的一瞥,舟向月觉得这东西好像有点眼熟。
在他思索的时候,阿丑背着小姑娘跑到了寨心。
此时,神像是完整的。
“小心!”阿难忽然攥紧了他的衣服。
轰!
在阿丑带着小姑娘迅速躲在神像后的同时,神像炸开了。
同一时间,他指尖迅速一抹自己身上的血,在空中勾画起来。
与此同时,舟向月第一次感受到了这具身体里灵力流转的气息。
他心中一动——阿丑果然是会用的。
然而,刚勾出第一笔,背上猛然传来撕裂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生生撕开血肉长了出来。
舟向月只觉得眼前一花。
他似乎看到了蝴蝶的鳞翅一闪而过,月光洒落一般轻盈透亮的银白蝶翼上流淌着幽深的蓝紫色光芒,神秘而妖冶。
但只是一瞬间,蝶翼的幻象就消失了。
灵力的气息也消失了。
碎裂的木块铺天盖地掉落下来,阿丑一闪身挡住阿难,手臂护住头。
带着尖锐断茬的碎块重重砸在他的身上,又滚落到地面,腾起一片尘土。
舟向月似乎明白了——阿丑会用法术,但他似乎是中了什么毒或是有什么隐疾一样,灵力被封住,一动用法术就会生出蝶翼。
当然蝶翼也可能只是表象,他只是很难动用灵力,或者动用灵力要付出一些严重的代价。
碎块坠落的时候,阿丑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紧接着顾不得身上骨头仿佛被砸断的疼痛和火烧火燎的擦伤,抱起阿难就要往外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