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都有个例会,要求组织内的所有高层都出席,包括他,现任头目五十岚雄一。会议无外乎是总结过去展望来年的老一套,形式而已。但规定就是规定,再无聊也还要出席!至少在这一天,他五十岚雄一必定会出席与会。
今年的地点在家族名下的产业,势必保证了与会的安全和秘密。
五十岚雄一许久未露面,他的继承人又闹出的一连串事儿,频繁的曝光率,高调的形式和扫除异己的雷霆手腕……敏锐者已觉察出改朝换代的气息,时不时有人打着探望的幌子,来看他的身体状况,猜他是不是命不久以!
太清楚组织里的那群老不死都是些什么货色,他活着的时候,景要什么时候坐上他的位置都可以,但等他一倒头……冷笑,结果他拿脚指头都能想得出来!
老东西各个成精成魔,玩了一辈子权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惜,这点景还不明白这点。她的背景赋予了她资本,大多人奋斗一生都得不到的权势地位,她却与生俱来。景一路走来罕遇敌手,并非本人真强得逆天,更多的原因还是她背后运作的庞大机器――五十岚家。
不止一人说过,景被宠得坏了。可老爷子还不以为然,他养孩子就是要让她做人上人,自家的种又不是捡来,他当然要给她一切最好的,为她铺路。
取来外套给景披上,大冬天的,就是车房里温度不低,也不适合睡觉。
司机爷爷抽空瞄了眼过来,对着老爷子的棺材板脸,他都赖得再碎念了。
真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赛一个死鸭子!
在拐个弯就到目的地,老爷子却叫停了汽车。摇醒景,粗略吩咐几句,抽了把油伞,木屐把积雪上踩得吱吱响。他悠哉游哉半途开溜了。
“喂!你干吗去?”
“散步。”
很帅的抛句话,老爷子放人鸽子放得毫无愧疚。
雪越下越大,很快就淹没了他苍青的和服背影,只留下一排脚印。
会议定在行政楼层,连工作人员都替换干净,保证了会议的安全与保密。
“……四哥,好久不见了。”老古董见面,难免有些不同寻常的“私”情。
“去年例会之后,咱们兄弟就一个东半球,一个西半球的隔了大个地球啊!……就连你这酸死人的腔调,都让老子觉得亲切!”
“洪钟”走到哪儿,雷鸣就落到哪里。
久别重逢的二人抱作一团,一同打天下的兄弟,就剩他俩,二哥,还有老七。
“二哥到了没?他家小子越来越嚣张了!”
一提二哥家的小子,从小青年混成老恶霸的老三山崎都忍不住拧眉叹息。山崎右眼上有道很深的刀疤,人又长得大刀阔斧,他这一皱眉,能把个大男人吓哭。
“呵,还没,估计在路上呢。三哥你还不知道吧,小景去年都嫁人了……看到景我就想起飒,不愧是二哥家的孩子,一转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老六酒井弘人笑眯了眼,细密的纹路爬满眼角――他们都已不再年轻。
如今的时代什么都低龄化,比起年轻人,他老得可以进博物馆。但顶级骗术师的气质被岁月沉淀的更为精粹,气质这种东西,最忽悠人。
酒井弘人是个文人不假,但文人的种类也分很多种,泛泛而谈他文得很彻底,但凡事都不敢细究,什么一看细了都有了问题。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所谓智慧型罪犯,往往都智商高的让警务人员想集体自杀也不想去抓他们!雅痞也不是近几年才有的,又比如腹黑,也是自古以来就流传下来的美德之一。
老三山崎楞了一下,没反应过来老六是在说二哥家的小子……
“呵呵,新郎我见了,还算不错的孩子吧……私人觉得医生和黑道的cp绝配!”指尖相抵搭成塔形,撑住下巴,金丝镜下琥珀色的猫眼微微眯起。
山崎从石化中问了句,cp是啥东西,又回去继续风化。
酒井的心情很不错,哪怕他面前只有一堆老不死在不阴不阳的挤兑。
掩嘴哈欠,淡色的眼眸与其说是淡泊名利,与世无争,不如说是高傲到了极点,什么都入不了他的眼。否则他要争,这伙人早哪儿凉快哪儿玩儿去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不想死得难看,就要懂得适时激流而退。人再强也强不过时间,强不过法则。世代交替就跟四季一样,避无可避,谁都有老的时候,都有退下来的一天。与其把性命赔进去,不如大方出让,还落个好名声。
酒井连连摇头,大叹,朽木不可雕,朽木不可雕。
这年头,要权不要命的大有人在,一群争着当被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与会座次,向来是很有学问的。
主席位右手边第一顺位,历来追随五十岚一族的井上一族,可今天却跟主席位一起空起来的。这暗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