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鲫鱼’的分析,你怎么看?”三本次郎问荒木播磨,他右手拿着指挥棒,盯着地图看。
‘鲫鱼’是特高课的高级潜伏间谍,此人在中国生活达十年之久,没有人会想到这个中国人竟然会是特高课秘密特工。
已经打入新四军在茅山根据地内部的‘鲫鱼’发出重要情报——
他怀疑上海方面正在秘密筹划运送一大批有较高之文化水准的抗日分子去茅山:
“课长,我认为‘鲫鱼’的分析和推断是有道理的。”荒木播磨想了想,说道,“这种无意间的透露出来的言语,反而会是相当准确的。”
‘鲫鱼’在同自己的上级闲谈之时,提到人手不足,工作繁重,以往这种情况下,上级多半会鼓励众人克服困难,发扬不怕苦不怕累的精神去工作。
但是,这一次不一样,‘鲫鱼’的上司情绪不错,表示说他向上级领导再三申请,这一次终于得到了批准,大家再辛苦半个月不到,很快就会有新同志补充进来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引起了‘鲫鱼’的兴趣和警觉,他深入的剖析了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情报:
其一,‘鲫鱼’所在的工作单位,并不属于最重要、关键的单位,一般来说,即便是有新同志来到根据地,也多是以补充其他单位为优先考虑。
但是,其直接领导却表示这一次他们单位会有新同志加入,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一批来到新四军茅山根据地的新同志数量不少,在满足了其他重要单位和部门的人员需求的情况下,甚至能够酌情考虑满足‘鲫鱼’所在的部门的人员需求。
其二,能够满足输送一批数量不小的知识分子支援新四军根据地的,来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上海。
其三,领导说让大家再克服小半个月,则说明这批人员将于半月内便会抵达茅山根据地。
故而,‘鲫鱼’经过再三分析,他得出了自己的判断:
极可能是上海方面的红党会与近日向‘盘踞’在镇江的新四军输送一批文化知识分子、抗日积极分子。
三本次郎仍然还在盯着地图看,他用指挥棒在上海和镇江茅山、瓦屋山之间比划了一下。
“荒木,在不考虑如何通过我们的关卡封锁、离开上海的情况下,以认为他们从上海抵达镇江,需要多长时间?”三本次郎问道。
“至少需要三天。”荒木播磨说道,“即便是他们能够顺利离开上海,从上海到茅山,沿途都是帝国占领区,蝗军对于重要公路、水路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他在地图上几个位置点了点,“如果要绕过这些关卡,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多走近乎一倍的路程。”
“而如果不绕过这些关卡,他们人数众多,想要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通过关卡,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荒木播磨说道。
随着盘踞在茅山、瓦屋山的新四军不断‘调薪’蝗军,蝗军也加强了对于新四军的封锁,任何人和物想要进入到新四军的地盘,都会无比的困难。
“三天。”三本次郎沉吟片刻,“‘鲫鱼’的情报显示,这些人有可能半月内就会抵达,那么……”
他露出认真严肃的表情,踱步说道,“这意味着,这批人现在已经做好了离开上海的准备。”
“或者,他们现在正在想办法离开上海。”三本次郎停住脚步,目露兴奋之色。
他扭头看向荒木播磨,目光阴鸷且激动,“荒木,找到这批老鼠,抓住他们,消灭他们!”
“哈依!”荒木播磨敬了礼。
……
在老黄那里吃了夜宵后,程千帆抹了抹嘴巴,嘴巴里叼着牙签,惬意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在日军严密封锁离沪通道的情况下,想要运送一批人离开,这绝非易事,更因为此事之重要性,他更加不敢轻易尝试危险性较高的方式。
故而,即便是程千帆,他现在也是有些头疼,尽管时间紧迫,但是,这事情急不得,需要慢慢计议。
此外,对于今村兵太郎今日下达的那个任务,程千帆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只是,这些猜测需要通过他和英法美方面的接触,特别是同法租界高层的‘汇报’、联系双方的过程中一步步的去印证。
就在小程总准备下夜班回辣斐坊的新居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进来。”程千帆沉声说道。
推门进来的是大头吕。
“巡长。”大头吕随手关上门,几步上前,在程千帆的身边耳语一番。
“情报可靠吗?”程千帆的眼眸一缩,沉声问道。
“可靠,我再三确认,三眼皮说就是那个女人。”说着,大头吕面色振奋,“巡长,抓人吧,根据属下的调查,好像还有一帮人也在盯着那个女人。”
“是什么人?”程千帆冷冷问道。
“像是汪康年的人,不过暂时还不确定。”大头吕说道。
“通知下去,抓人。”小程总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他整理了一下武装带,拿起挂在墙壁上的枪套。
“巡长,您也去?”大头吕惊讶问。
“躲了那么久的老鼠,我倒要看看她有何非凡之处。”程千帆冷笑一声,说道。
大头吕没有再问什么,程千帆极度仇视红党,这一点大头吕自然是知晓的。
……
凄厉的哨子被吹响,打破了中央巡捕房大院的宁静。
巡捕房三巡全体集合,列队。
众人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等待装甲班的军卡。
程千帆跺了跺脚,哈了哈手,嘴巴里骂了句。
小程总自然是不用在大冷夜的寒风中傻等的。
他吩咐大头吕守着,自己则直接走到医务室的门口,咣咣咣敲门。
“老黄,是我。”
老黄披着外套开门。
“汤婆子呢。”程千帆弯腰,探头进来,喊道。
“大晚上的,还得重新烧水。”老黄嘟囔了一句,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却是终究不会拒绝小程总,“等着,我烧水。”
小程总似乎是不放心手下,从屋里退出来,看了一眼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众手下。
他朝着侯平亮喊道,“猴子,去我办公室,拎一箱酒下来,每个人喝两口驱驱寒,这鬼天气。”
侯平亮答应一声,叫了两个巡捕,朝着楼上副总巡长办公室跑过去。
程千帆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两口,也是冻得直哆嗦,然后转身又走进了老黄的医疗室。
“汤婆子,好嘞。”老黄将灌了热水的汤婆子递给程千帆,“小心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