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星泽断定,“十年之内,甚至更短,如果平田顺利,恐怕五年之内,天下就要地覆天翻了。”
江锋忽然转头,向太昊殿大喊,“爹,听到了吧,您亲手打下的基业,可就剩十年光景啦!”
太昊殿无人应答,两兄弟同时默不作声。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江锋转而问道,“下一步,你我当如何?”
蒋星泽答道,“刚刚不是和你说了么,要么反,要么争,你自己选吧!”
素来雷厉风行的江锋,这次出奇地婆婆妈妈起来,扭捏问道,“还有别的办法么?”
蒋星泽又一次抬手指了指天,“你当真不试一试?万一成功,那可是鲤鱼跃龙门呐!而且,当今天下仍呈乱象,现在起事,成功的概率,非常大。”
江锋摇了摇头,用手指了指身后的太昊殿。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江锋上面,还有他老子江苍呢。
蒋星泽秒懂,随后抱以理解一笑。
“从来没有被屎憋死的人,办法自然有,不过得想想。目前我等还需广植势力,扩充军备。”蒋星泽无奈笑道
,“兄弟,说句实话,刚刚我和你说的广植势力、扩充军备这两点,也都是困兽之斗罢了,在天下凝一的大潮之下,若没有破而后立之举,我等很难逆转局势。”
江锋眼中冒出杀气,“那就,再派些人手过去,先把刘懿小儿留在赤松郡,我大军北上,一举拿下华兴郡,将刘权生这一帮子人,一锅端了!”
“没了刘平田,还会有张平田、王平田。田平之后,一诏朝下,印绶夕解,束手受制,无异匹夫也!”
言尽于此,蒋星泽不再说话,晚风吹过,暮色临城,蒋星泽由内而外感到一丝冷意,于是终于开口,“哎,心乱如麻,无计可出,先让你儿子回来吧!”
江锋道,“你刚才不是说,快则五年,我江家便要覆灭么?难道,我们就这么等死?”
“狡兔三窟,或许,我们在天子平曲州之田前,可以把方谷赵家做掉!”蒋星泽轻声笑道,“方谷郡若能拿下,即使天家动了杀心,我等也可以坐船跑路,远去东流啦。”
“好!”江锋眼神凌厉,“赵于海,老子早看你不顺眼。既然你挡了我的路,就别怪我无情了!”
......
夜幕降临,初晚星稀,就在江锋和蒋星泽并肩北望时,薄州首府破虏城上,也有两人无声南望,与太昊城头的那两位遥相呼应。
城头之上,一位身穿白色锦衫、眼睛弯小而亮晶、小嘴半圆脸、一对儿元宝耳朵的
中年女子,恬淡安静,鼓着腮帮看着南方暮起。
另一人面若秋月、鬓如刀裁、枯骨嶙峋,眉宇间正气凛然,正是刚刚继任薄州牧的苏冉苏烈穰。
平定了乐贰叛乱后,苏冉在民间名声大噪,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再加上他的老师常夏乃当朝重臣、天子心腹,两相并顾之下,薄州牧的大位,最终落到了他的头上。
初任后的苏冉,并没有新官三把火,反而置身事外,冷冷地洞察着薄州诸郡的动向,几个月前,他巧借年关,以迅雷之势,重刑惩处了一大批贪官污吏,薄州的政治生态,立刻焕然一新。
此时,面对身侧翩若天仙的女子,苏冉没有转头倾慕,反而似有所感,喃喃自语,“在圹埌阔达的北疆,呆的时间久了些,不免多了许多豪爽奔放的性子。原来的我,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如今,业已杀伐果断啦!”
女子听罢,侧目轻笑,眼中柔情万千,“上将之道,严明果断,以浩气举事,有良心、有血性、有勇气、有智略,缺一不可。”
那位女子,正是兵家平戎听雪台当代魁首,冯昕。
在大汉诸子百家内部,有的一家独大,有的两强并雄,而兵家,则是三足鼎立,落甲寺和解兵林和平戎听雪台,互尊自己为兵家正统,缠斗多年不分胜负,眼前这女子既是平戎听雪台执牛耳者,可见其实力不容小觑!
此刻,冯昕如小女子一般,正
柔目看着苏冉,妩媚道,“南土多才气,北疆多侠气,当年老师将平戎听雪台搬迁至此,不免有借北疆豪厉氛围,培养弟子‘一片肫诚、悍不畏死’之心意。”
苏冉双眼迷离,举头远眺,“当年,我一届寒门,追随恩师常夏落地长安,你与霍老不辞辛苦,千里跟随,一直送到了长安城,这份恩情,没齿难忘。本想待功成名就,再回故乡以报恩情,哎,而今,霍老入土,你已执掌兵家,回头一看,早已物是人非喽!”
陌上花开蝶依旧,江山犹在昔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