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花的人是我,埋花的人有没有你?
你一捧我一捧,满院葬花有你一半功劳。
别的不说,最后那朵芙蓉你就在场,不出手阻拦还怂恿我表演飞刀给你看,这罪名怎么推,怎么跑。
所以不是我死定了,是我们都要死定了。
你可以不救我,总得救救自己吧。
朱小雨想明白这个道理后,恻然转身,挪动步子向屋内走去,徐自安赶紧跟在身后,小心翼翼问道。
“干嘛去。”
“收拾自己。”
……………
一个人的悲伤是孤独,俩个人的悲伤是凄切,寂静小院本就清冷,月光幽幽特别适合哀愁,朱小雨拨弄着青灯孤芯,将窗畔肥胖剪影拨出一阵迷幻。
大风大雨无数,最后竟栽到一青头少年手上,这事说出来丢人,身为堂堂清夜司遮月监只能认了,感慨了下徐自安的急智,朱小雨尽可能让自己忘了满院忧伤平静道。
“你再飞一个我看看。”
徐自安老老实实的嗯了一声,转身准备寻刀。
“不要给我再飞他妈的刀,你飞点其他的东西。”
徐自安一愣,搓了搓手尴尬道。
“不会。”
“飞刀断花找刺激会,飞其他玩意不会,你是在坑我还是在逗我。”朱小雨重重一拍桌子怒吼道,震得青灯一阵摇曳,剪影一阵颤抖。
徐自安态度诚恳低眉顺眼站好,摊了摊手表示我也不想冷你,我是真不会。
没修行过御器之法,看似踏入大道其实和小白无甚区别,能飞起封刀是心念意动之下的一次邂逅,邂逅有一次就够了,再多会失了那份美好。
徐自安只会飞刀,其他的连一颗灰粒都掌控不了,这很神奇,有些不可思议。
天下万物,修者能掌控的物品与重量体积有很大关系,境界深秒者可只手翻天移山,境界浅低者只能操控一些例如水滴之物,当然,并不是操控物品越大就会越厉害,剑阁之人只会飞剑,依旧可以做到一剑万物。
器物本身越玄妙,操控力度越难,封刀是沈离当年之物,无论品阶还是铸造材料皆是世间珍贵,铭刻在刀面上那些暗槽刻纹不是什么装饰花纹,每一条蕴含着无上妙法,按理说徐自安能以意念操控起封刀,一些寻常法器物品根本不在话下。
朱小雨忽然想起一个很遥远的词汇,短眉深深蹙起,有些骇然。
天生刀者。
除了这个名称,世间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可以解释这件事。
世人皆说,如今这个修行界才是万世来最璀璨的时代,那疯子当年引起乱世之战,千山宗一宗统领修行界的格局被打乱,没了千山宗一家独大,各种道法开始渐渐被世人研修出,器道,符道等等,百院齐开,道法亦如百花齐放。
这是一个好时代,因为世人有了公平习道的机会,同样也是一个最坏的时代,因为许多强大且遥远的道法被历史泯灭,也有很多强大血脉与传承被乱世中断,比如说天生刀胎。
如果说当今天衍大陆,剑圣一人改变了整个剑道,剑道水涨船高,成为百器之尊,在那个时代里,天下属刀为王者。
刀者里,属天生刀胎最为强大。
天生刀胎还有个鲜为人知的别称,孤城刀者。
荒原以北有座城,城紧靠冥海,常年笼罩在黑夜中,城中人烟极少,却是世间刀法之最,每一个孤城刀者对刀都有天生的敏感,是修刀最佳体质,很多只保存片语的古典珍本中,对此都有一些描述,清夜司密档里也有,朱小雨就是通过那些密档才知道这种历史厚重下的秘闻。
但是在那座孤城在很多年之前已经消失,听闻是上次冥界入侵时与冥界强者一战而彻底灭亡,从未听说有过任何传人在世间行走,这少年,莫非与其有什么关系?
不然怎么可能对刀有如此强大的天赋。
不通道法能提前感悟刀意,沈离那套神秘刀法或许还可以解释,如今呢,不过通玄也没有修行过任何御器之法,单纯凭借信念操控封刀入天,对其他事物根本无法联系,除了天赋别无解释。
天赋,也就是血脉。
世间有这种血脉的地方,只有那座孤城。
将心头疑惑压下,朱小雨深深看了眼徐自安,关于少年的身世他调查的很清楚,除了被沈离带到余镇前有一段空白之外,其余十数年清夜司都有详细记载,如果说这少年真与孤城有关系,为何十余年间只感悟了极浅薄的一层刀意,始终没有做到真正的登堂入室,这种事情对于俗世或者已算不易,对于那座孤城曾经的辉煌,就有些不够看的。
一些传闻中,孤城中出来与徐自安同龄少年,即便不通大道,单单靠一柄刀就可以与知承上镜强者战斗,徐自安虽然也砍了廖平一刀,但谁都知道那只是机缘巧合。
如果廖平不大意,如果没有杨颖那块符石开道,徐自安根本不可能砍出那一刀。
与徐自安比起来,那匹一直杀戮在西北荒原的孤狼反而更像是孤城之人。
那匹孤狼也用刀,刀是寻常可见的刀,人是强大无比的人,而他杀死的人,大多数比他还要强大。
被杀死的人中好像有一位知承境,中境还是上镜来着?
朱小雨似乎忘了一件事,徐自安过往十余年里,刀意一直没有提升是因为当时他识海里有一片迷雾,迷雾散去才有通天之路。
不管怎么说,能御封刀入空都是一件极好的事,徐自安境界太低,武试希望很渺茫,武试不是棋评测,有机遇有意外可期望,那是需要一场场真扎实打的战斗才能走到最后,不存在什么跌宕让人心神恍惚的离奇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