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明镜拦下,在马上还得靠着明镜扶持才没有直接瘫软地掉下去,沙尘把他的脸涂的乱七八糟,看不出长相,黑漆漆的眼睛里也连一丝光彩也没有。
他qiáng撑着抬起头,似乎只是维持清醒就已经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我我根本不认、认识他们
苏雅覃一挑眉,回身向那黑衣人道:听见了?人家不认识你们,可别是认错人了吧?
那黑衣人再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有了不明显的急躁和怒气:他当然不会承认姑娘,还请不要cha手此事,我家主人想要什么人,还从没有失败过。
青丝好奇地cha口道:你家主人是什么人,朝廷的大官吗她大惊小怪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副惊讶的样子,我记得朝廷不是禁止官员私自豢养死士吗,你家主人是谁,他可是违反了朝廷法度的呀。
黑衣人被她一噎,身上散发出的怒火看上去已经快要具象化了。
行了,苏雅覃拉了一下缰绳,笑得有些嘲讽,藏头露尾连身份都不敢表明的人,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命令我们做事,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就说人是被天机阁劫下了,有胆量叫他亲自来找我,这件事我们天机阁还就管了。
那黑衣人却是全身一震:天机阁你是苏雅覃?!
那一下可疑的停顿并没有逃过苏雅覃的耳朵,她眼神一凝,整个人都警惕起来。
江湖中人只知道她这个名字,并不知她过去是叫苏雅的,而知道这件事的人,也定然知道她当年的身份
你们到底是谁!她全身的气势猛然一厉,铺天盖地地朝那黑衣人碾压过去,缠在腰间的软鞭也被抽了出来,眼看着就要冲上去。
对方的反应却出乎她的意料,一直没有吭声的剩余两个黑衣人转身就跑,为首那个却忽然向这边she出一只闪着乌光的飞镖。
阁主小心!青丝惊呼着想要扑过来,无奈距离太远已是救之不及,谁知那飞镖却并不是冲着苏雅覃而去,而是在空中诡异地改变了方向,直朝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那青年she过去。
明镜!苏雅覃清喝一声,长鞭已经出手,想阻断那个黑衣人的动作,谁知那人一击即走,连看都不看飞镖有没有击中目标,转身就御马飞奔而去。
苏雅覃到底慢了一拍,只在他后背上留下重重一鞭,她追了一阵后恨恨地停下来,终究还是不放心阁里的队伍,放弃追击往回走去。
阁中手下们正围成一个圈,面上神色似乎都有些怪异。
一股奇妙的预感忽然从她的胸中升起。
阁、阁主。见她过来,明镜抬起头,却没了平日潇洒不羁的模样,竟有些结巴起来。
怎么了?苏雅覃往他们圈子的中间去看,感觉有些口gān舌燥。
明镜咬了咬唇,抬手捧上来一块晶莹润泽的白玉:他刚刚那镖我没完全挡住,把他胸口的衣服划破了,这、这块玉就掉了出来。
苏雅覃接过那块玉,她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胸中仿佛忽然一半火热、一半冰凉,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
当年那个青藤翠竹环绕的小院,宁和静好的午后,记忆中总是笑得一脸温润的父亲将一块白玉小心翼翼地系在才几个月大的弟弟脖子上。
这是爹家传的玉佩,给苏家嫡长子的,据说,可保一生幸福平安。
平安玉。
第76章风动庙堂江湖5
四牡翼翼,象弭鱼服,岂不曰戒?猃狁孔棘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沈悠从深沉的昏迷中醒过来,听到的就是这样宁和而略带哀伤的曲调。
他有些失神,《采薇》这首曲子,虽整篇低沉压抑,听起来却总让人感到淡淡的温暖也许这就是思念的力量吧,当你拥有一个可堪思念的人的时候,在痛苦的境遇都会变得温馨起来,以为有那人在,思念这苦事似乎都变作了甜蜜。
师弟的眉眼在他心中一晃而过,然后沈仙君才想起来自己究竟在哪里,应该gān什么。
他本不该是这样容易多愁善感的人,只是之前消耗得太狠,连在这小世界所剩不多的真元都用去不少,人一虚弱了,难免就更容易伤怀。
他微微动弹了一下,想要坐起来。
弹唱声戛然而止。
你醒了,不要动那是个温婉而端重的女声,说起话来听着比弹唱的时候更清越些,让人想起雨后垂柳掩映着碧绿的湖水。
那自然是苏雅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