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em为此,御史台察院派出监察御史巡按州县。
emem阿四前两月当成假消息来看待的风言风语,一朝成真,睦州水深且浑,如今只剩小半盆水,倒是清明透彻了。
emem陈文佳返回北境之日,阿四正与诸姊妹一道给晋王庆生。之前,阿四初来月经大日子晋王不在,晋王与姬祈收到消息立刻携礼赶回鼎都。恰逢晋王生辰,加之睦州大胜,因此在清晖阁摆上宴饮。
emem齐王与晋王生辰刚好相差一日,齐王的生母清河郡主早逝,数十年不过生日了,却不吝啬为晋王庆祝。
emem宴会上,姬赤华和姬宴平举杯互道“辛苦”。
emem姬赤华说:“叔晏多日操心睦州事宜,实在辛苦。”
emem姬宴平则回:“华仲姊才是辛苦,为礼部事忙得数日住在衙门值守,妹妹实在不敢当啊。”
emem睦州叛军事宜轰动朝野,也掩盖了礼部的小事。礼部尚书陈宣称病的时日里,楚王姬赤华日日代母探视,不但送草药送财帛,还携带仪式随行,硬是逼得陈宣销假回归衙门理事。
emem姬赤华拿出水磨的功夫与陈宣耗着,半软半硬地盯着陈宣将吴薇女孙改姓案落实下去。紧随其后的,就是轰轰烈烈地对旧日礼法的讨论,势必要改换礼法中的“男天”不可。
emem阿四不明就里:“这是两位阿姊何时有的名号?”
emem太子乐道:“这是二妹三妹的字啊,再过两年,阿四也会有的。”
emem贵为亲王,寻常能相互称字的人是少之又少,阿四还是头一回清楚明白地听见两人的字:“长姊的字是什么?”
emem“我字顺伯。”太子笑弯眼,“大约是不多用的缘故,陛下与阿姨为我们姊妹取字力图简明。”
emem伯仲叔季——阿四已经能猜出自己的字的一半了!
emem第180章
emem姬宴平对妹妹的心理把控总是很精准, 立刻猜出阿四此刻的想法。姬宴平手指蘸取杯中茶水,于桌案上写一字“幼”给阿四看。
emem“伯仲叔季幼,阿四若是不爱季字, 取幼字也通顺。”
emem“是么?”阿四于古时的一些惯例上向来是不大明白的, 无论是季字还是幼字,于她而言并无差别。
emem桌案上的水渍干得快, 眨眼之间阿四有了另一个主意:“依照排序, 齐王阿姨与晋王阿姨是阿娘的妹妹, 分别是仲与叔, 从前的人称呼父亲的兄弟为伯父、仲父、叔父、季父,我们何不改叫伯母、仲母、叔母、季母?”
emem她们都是没有叔伯的人, 将来她们的孩子也不会有, 阿四自认为是个绝妙的主意。
emem古时候, 妻之姊妹曰姨,而今称呼母之姊妹为姨,即便是引申, 也可以看出是站在父一方的角度。单论表面,伯母叔母,听着要比阿姨更亲近一筹。
emem太子微微笑, 虽有欣然意,却并未开口。
emem姬赤华无疑是姊妹中最善察人心的, 顺势接上幼妹的话头:“早年的尤二郎走得遗憾,但他说起过的怀山州习俗却有些趣味。她们那里凡是家中同辈的女人,晚辈一概称之为‘母’,无论生育与否, 而母亲们也会一起照顾孩子,无论是否亲生子, 也不会特地说明孩子的生母。时常有孩子自己也不知晓生母,受众母抚养。”
emem姬宴平则靠着幼妹笑:“这倒是个……相当不错的办法,阿四接下来要不要多去礼部逛逛?”
emem太子三十二岁无子,这个年纪,大周一些早婚的女子已经是做大母了。但有四十初生皇子、以姊妹之子为亲子的当今皇帝在位,百官明面上不敢多加议论,私下嘀咕是少不了的。
emem但太子终究不是皇帝,盖棺定论之前,太子无子,与生育的姊妹相比较,就是一桩抵不过的缺漏。
emem帝,这个字,本身包含着生殖的信仰。
emem而姊妹中唯一有子嗣的姬赤华也不能直接提出将长庚过继给太子,这是极为危险且微妙的事,她不会做。皇帝健在,而且有阿四,太子也不会主动提出要过继后嗣。
emem眼下正要大改礼法,以改称为切入点,由阿四提出,再引申“众母”的观念,足以缓和太子在这方面的难处。
emem见识过姬赤华生产之后,阿四本也不打算生育,再者,以她从地府走后门的情况来看,能否留下后嗣也未可知。姬宴平的心思尚且不为人知,一不小心,四姊妹极可能只有长庚一个后嗣。
emem这点上,既然姬赤华不介意,阿四更不会在意:“阿姊们近期劳碌,这事就交给我去做吧。”
emem礼部衙署内的人一日赛一日的多,不但有本部门的官吏,还有受邀来参与修礼法的宰相们,加上近日常驻的楚王,以及时常来寻楚王议事的下属。
emem礼部尚书陈宣伏案苦写,身边是宛如监工的姬赤华。每一份文稿都有数十人层层审查,学士们团团围坐,表情严肃,将手中书卷视为青史留名的契机。
emem阿四进门时为衙署满满当当的人惊奇:“许久没见这等热闹的场景了。”不等人起身,率先开口免去礼节:“诸位不必为我费时,我是来向陈公请教的。”
emem陈宣两颊略微凹陷,眼下青黑,执笔的手微微颤抖,好一副熬夜伤身的典范。他身后跟着的是容光焕发的宋侍郎,虽然两人的加班时常相差无几,但前头挂着的大饼却截然不同。
emem一个是往死里工作只等着致仕,一个是前途似锦即将顶替上司,彼此间连个说话的功夫都没有。
emem陈宣不认为阿四会给他带来好消息,碍于礼数,面前扯出笑容:“四娘请说。”
emem阿四侧着身子从一张张桌案之间挤进屋子最里面,毫不客气地按住老翁预备站起来的架势:“是我冒昧叨扰,陈公只管坐着便是,我只有一点小问题,说完就走。”
emem陈宣上身刚挺直,就被阿四按回坐态,于是在繁忙之余,不得不抽出一点空档来思考:虽然皇子具是文武兼修,但如四皇子一般年幼、身量高、大力的,实在少见,难道是天生武将之才吗?
emem阿四亲切地拍拍陈宣的肩膀:“我近日读《释名》,见一句:父之弟曰仲父,仲父之弟曰叔父,叔之弟曰季父。我家的事不必说,陈公也是知道的,我从未有过仲父。但我的母亲却是有不少妹妹。人都教我,唤齐王晋王为阿姨。可书上写的却是‘妻之姊妹曰姨’,这不是很荒谬么?听闻礼部诸位正在修礼,以我浅见,很该将这份谬误纠正,唤母之妹为仲母才对。”
emem其她皇子尚且好说,只四皇子总有些石破惊天的话语,令人为难。
emem当今皇帝尚且为公主的某一日,举着男弟的头颅跨过玄武门,成为当朝第二个坐上太子位的女人。从那时起,陈宣就预感到,来日的势不可挡。这不是单单一家一族的更变,而是太阳所照耀之处的,天下大势。
emem可真当这一切席卷而来,陈宣心中涌起极为复杂的情绪。
emem短暂的沉默间,传来女人略带沙哑的笑语:“四娘说得有理,阿兄以为如何?”
emem阿四定睛看去原是左相陈姰,顿时粲然:“左相也觉得我说的对么,那肯定是没问题了。”昂首挺胸,目视陈宣。
emem陈宣早知不会有好事,既然有心理准备,也就平静答应:“我会将此条目写明,随书上呈陛下。”
emem阿四又与宋侍郎打了个招呼:“侍郎也在呀……”说着小声抱怨,“这么叫人真奇怪,我看如今站在尚书省的侍郎官位上,女人已经比男人多了,合该改一改,叫侍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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