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有事要忙,不必理会妾身。玉莹陪了我一晚,并不困乏。”
慕立成微微皱眉,淡声:“她近来跟你感情十分要好。”女儿的性子他也知道些,明明那日还想害她这继母,如今在孔荷死后,她却这样亲近云罗。怎么想……都不对劲。只是因她生母过世,不好立即送去南山,否则按照原先所想,她早该离的远些,也教他安心。
云罗不知话里的意思,抬眉笑看他:“玉莹很乖巧,也聪明,教她什么都愿学。”说着心头涌起不安,低声,“妾身不能为二郎生儿育女,二郎嫡出又只有一子一女,便将他们视为己出,只愿日后能成大器,方不辜负您的期许。”
虽然她身份比慕立成高,但心中还很惶恐,生怕自己做的不好。慕立成对女人从不予柔情,只因他根本不需要。但对云罗,却不能冷冷相待,他在荆南王的面前,是个温和儒生,待她冷淡,并不合理。
“他们能将你当做母亲,为夫心中宽慰。”慕立成说罢,将她揽入怀中,暗想着女儿不能长留家中,必须要送去南山。否则,他又如何再回到慕家大宅……
翌日阿月如约而至,到了酒楼,果真见着了东林先生。
见着她笑意满满的脸,东林先生笑道:“阿月真是每日都高高兴兴的,教人看了都欢喜。”
阿月边往凳子上挪边笑:“那东林叔叔住我家来吧,每日和阿月一起欢喜。”她也是有私心的,让他住下,隔壁家的陆大神童就能偷师了。
东林先生笑笑:“并非自己欢喜就好。”让天下苍生安康无忧,才是他毕生所愿,只是如今的阿月不会明白,“你不问陆泽为何没来?”
阿月说道:“昨日我收到信后问了陆哥哥,他没收到您的邀请。”说到这她不解问道,“东林叔叔为何不叫陆哥哥来。”
东林先生问道:“他知道你要过来,有何反应?”
“很为阿月开心。”
东林先生笑笑:“如此就好。”见她满目疑惑,说道,“陆泽年纪小小,却比年长之人更聪慧。家世好,未受过什么阻碍,并不是个容易服输的人。”
阿月觉得他说的在理,先前陆泽听闻她被东林先生选中要做弟子,确实是不太开心的:“您说的对,但昨晚陆哥哥是真的高兴,阿月看的出。而且陆哥哥心胸坦荡,不会瞒我,否则之前他说对阿月嫉妒,现今却是羡慕。”昨天傍晚他们说了许久的话,她相信两人都已坦诚相待。
东林先生朗声笑道:“我果真没看错人,阿月,东林叔叔要同你道歉。一开始我想收的弟子,就是陆泽,只是他脾气太拧,心高气傲,并不适合。”
阿月这才恍然:“所以东林叔叔是借阿月来试探陆哥哥?”
东林先生摇头:“并非试探,而是觉得他是个好苗子,他日必有所为。但如若任由他如此自负,日后也不会成器。”
阿月松了一气,又问:“那为什么东林叔叔不找宁哥哥,他可是陆哥哥最重视的好友。”
东林先生笑笑:“能让他服气的人,唯有阿月。”只是他没料到,在他雕琢这美玉时,却被他拒绝入门。可更因如此,才舍不得放手,所以才“利用”阿月,再精心雕琢。只盼三年五载后,美玉耀眼。
阿月从酒楼回来,还有些懵。马不停蹄回去和陆泽说了,便见他沉思半晌,缓声说道:“东林先生用心良苦,我定不能辜负他。”
过了几日,东林先生离开京城,往他国行去。
快十月的天,京城似一夜骤冷。
慕老太午睡起来,秦嬷嬷伺候她起身,待穿戴好,说道:“二少爷在外面等了有小半个时辰了,怕惊扰了您,不敢进来。”
得人敬畏,慕老太心下舒坦:“外头?快叫他进屋里坐,这样冷的天。”
秦嬷嬷立刻去请人,慕立成进来后同她请了安,笑道:“祖母气色越发好了。”
老太太爱听奉承话,越是年长的人,就越喜欢听这话,笑道:“几个孙儿中,属你最会说话。同县主成亲后可和睦?县主虽然身份高你些,但你是她丈夫,该管的可不能怯让,拿出夫家威仪来,不然我们慕家都要被瞧不起。”
慕立成笑着应声,又道:“云罗很是贤惠,事事依从孙儿。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觉愧疚。”
老太太问道:“愧疚何事?”
慕立成皱眉迟疑:“云罗身体不好祖母也知,她又是出身郡王府,那郡王府府宅宽敞,服侍的下人也多。下嫁孙儿后,宅子小了不说。孙儿想让多几个下人照顾她,她又觉自己的下人太多,太过招摇,也乱了礼数。因此孙儿斗胆求祖母一件事。”
话说到这份上,老太太也有些明白了,可事儿不好办,便装起糊涂来:“何事?”
“孙儿想请祖母出面,容我们再回到大宅。大宅每人配好几个下人,如此一来,云罗也无法拒绝,再有,宅院宽大,又有妯娌陪伴,再好不过。”
老太太面露为难:“这可不好……当初你们搬离大宅的缘故,可不能忘了。”
慕立成说道:“孙儿打算将玉莹送去南山女学堂,一年不过回来一次。那边的女先生十分严厉,孙儿觉得那可助她重回正途。也正是考虑到玉莹将走,才敢说此事。”
老太太本来顾忌的就是孔氏和玉莹,如今孔氏被休人也没了,玉莹又被送走。思来想去,二房回来也没什么。况且让县主住在那小宅子里,说出去也教他们慕家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