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一直看着那圆滚滚的祖姑父,见他和祖姑母离开,还瞧了好几眼。等长辈都走的差不多了,她笑笑说道:“祖姑父像个不倒翁。”
宋氏抿嘴笑笑:“婶婶瞧着,更像陀螺。”
慕韶华本来还想对阿月摇头不许她说胡话,见弟妹也说了,也不好当面说。只能对阿月笑笑,待会回去再说罢。
慕紫下意识就往那父女俩看了会,心里到底还是羡慕的。不愿羡慕至嫉妒,干脆挪开视线。这刚偏身就听见伯父喊自己,微微吐纳一气,才转身:“大伯喊我?”
慕韶华笑道:“元宵你可要去哪里玩?你祖姑母昨夜说了,想去芳华园游玩,要我们陪同。你若得空,也一块去吧。”
慕紫还未说话,宋氏哪里会错过这亲近他们的大好机会,当即笑道:“哪里会有什么事,元宵不都是自家人一起过的,自然是要去的。”
“那待会让你嫂子去问问姑姑时辰。”
慕紫点了点头,十分顺从。
方巧巧想着姑父姑姑两口子肯定不会那么快消停,便和宋氏先去打点午食,等午歇后再去问。
如她所料,偏房确实不太平。
慕琴随宋万成进了屋里,这下人一退,房门一关,果真见他没了方才和颜悦色的模样,只是满目痛心:“夫人你这玩笑开大了。”
“玩笑?”慕琴抿高唇角,不以为然往里走,端坐下身瞧他,“你要逼妾的事才是真正的玩笑吧。”
见她又将这事堵自己,果然就是放不下这心结。宋万成坐在一旁说道:“为夫都给你添了几个妹妹了,你都不曾说,为何这次死活不愿,倒没主母风度。”
慕琴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手段,那姑娘的爹妈都跪在我前头了。你若要抬她进门,那就从我休书上踏过去。”
宋万成不曾被她这样顶撞过,气的肺疼:“养尊处优久了,倒成了个刁妇。”
慕琴见他仍没有松口,悠悠道:“这娘家我住的舒服,也不打算回去了。”
宋万成也是个硬脾气,谁叫那姑娘太合他心意,他都拉下老脸让那些酸秀才作诗打趣了,事到如今,哪里肯放手,冷笑:“那就别回来了。”
宋万成想,不信她能死皮赖脸一直住在娘家。
慕琴想,不信他敢一直在这胡搅蛮缠。
两人互相膈应,各自想法,也再不搭理对方。
这是夫妻间的事,也不是不懂事的小辈,老太太这回也不好说话了。想着以三日为限,若是女儿还不松口,她只能把她赶出去,那时就不得不回夫家了。
夜里用饭,阿月见着那不倒翁姑父,便觉喜感,他要是一直住在这,那她肯定每日都欢欢喜喜的。还未吃完,管家送来一封拜帖。上头写着是慕韶华的名,便由他拆来看。
众人对这事也习以为常了,慕宣走后,他就是主心骨,客人来访,自然是寻他的,除非是妇人。
慕韶华一看帖子,稍有意外,片刻笑道:“隔壁陆家明日来拜新年。”
阿月竖起耳朵,没好意思问陆泽会不会来。
老太太对那和睦邻居颇有好感,两家又同为大琴国左右手,难得没有丝毫厌恶,嘱咐道:“阿柔,待会你亲自领人去里外看看,可有什么失礼的地方,早早收拾妥当。”
丁氏如今已经不大管事,老太太也少吩咐她做事,让她动手去做,可见她极为重视。丁氏应了声,也知道陆家脸面大。
翌日上午,陆家登门拜访。陆常安膝下子女众多,夫妻二人领着孩子过来,慕家大宅也瞬间重回过年气氛。
阿月站在母亲一旁看着几乎有十天没见的陆泽,好像也没变。过年去哪多多少少都要吃些肉,她都觉自己圆了些,他倒是一点没变化。看了好一会,才觉有哪里不同——衣裳是新的,不见褶子,头回穿。
陆泽早就瞧见阿月了,见她一个劲的朝自己看,已被看的不好意思。真怕她在大庭广众叫自己,然后奔过来。
阿月有这想法,但没这胆子,长辈在这,她得乖乖的。好不容易大人让他们孩子出去玩了,她这才小步小步的往外挪。陆家的孩子比慕家多的多,但因平日有一块玩,这会也不生分。
阿月挪到陆泽一旁,抬头看他,微微拧眉:“陆哥哥你是不是长个子了?”
慕长青恰好在一侧,听后笑道:“阿月是十日未见,如隔三秋吗?”
陆泽低头看看自己,说道:“听说人瘦了会显得高些,许是我少穿了一件棉袄,看着拔高了。”
阿月点点头,又问道:“陆哥哥去哪里探亲了,一去那么久。好玩吗?这几天还走吗……”
一段话四五个问法,陆泽笑笑,十日未见,阿月依然唠叨。
宋万成和慕琴人前和和气气,但在房里共用一条被,却不是一条心,仍未和解。听见小辈说慕琴想元宵时节出去玩乐一天,便厚着脸皮一同去了,想着她高兴了,解开心结,也好早日回去。
他们一走,家中就只剩老太太和丁氏。
儿媳伺候在旁,老太太说道:“你也越发不爱和小辈玩了,不到半百的人,性子却愈发沉,整日跟我这老太婆一块,你倒不闷。”
丁氏笑道:“陪着母亲说话,哪里会闷。他们要玩一日,我吃不得苦,只怕喊累,坏了他们兴致。”